”
王宇站著沒動,冷冷盯著年輕人平靜的側面:“您叫我來干什麼,方助理?”
方謹耐心等著他,兩人在狹小的KTV包房中互相對視,仿佛有一張無形的巨口把氧氣快速抽走。
許久后王宇終于在僵硬沉悶的氣氛中動了動,走到方謹對面,一聲不吭坐下了。
“你到底想干什麼?”
方謹襯衣牛仔褲,金邊眼鏡,雙手戴一副黑色鹿皮手套,臉色似乎淡淡的沒什麼情緒。然而王宇知道他其實有非常厲害的一面,這個被顧名宗親自帶大的少年,并不像他很久以前以為的那樣只是個懦弱又漂亮、閑來時候養著解悶的寵物。
他的身份太復雜了。
如果有可能,王宇其實不想跟這樣的人對上。
“不用擔心王總管,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方謹顯然看出了王宇的內心活動,但似乎沒興趣搭理,只從面前的茶幾上拿起手機,打開圖庫調出一個錄像,反手扔到他面前。
王宇看到屏幕上錄像凝固的第一個畫面,瞳孔突然縮緊!
“——先看這個,”方謹向后深深靠進沙發,聲音非常自然又隨意:“看完再告訴我,收買你背叛顧名宗要多少錢。”
第26章 方謹指著照片,直截了當問:“顧名達現在在哪里?”
王宇僵硬半晌,終于點開了手機屏幕上的播放鍵。
這段錄像明顯經過快進和剪輯,打開是一間燈火通明的病房,病床上赫然是昏迷狀態中的陸文磊。緊接著病房門開了,一個穿白大褂戴口罩作醫生打扮的人走進來,從口袋里摸出針筒,徑直走到陸文磊的病床邊。
王宇死死盯著那醫生露出的半張臉。
——那是他自己的臉!
錄像里他掀開陸文磊的衣襟,把針頭扎進他腋下血管中,幾秒鐘后完成注射,將一切快速復原,繼而無聲無息地走了出去。
“……你是怎麼弄到這個的,”王宇驟然盯住方謹,一字一句問:“我進去前就已經布置過一遍,出來后醫院錄像又被全部銷毀了,你不可能——”
“陸文磊住進病房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他有可能性命不保,因此在天花板上安了針孔攝像頭,除了我之外連大少都不知道有這段錄像。另外為了保住他的命,我一天二十四小時貼身監視病房,連晚上睡覺都不敢閉眼,沒想到還是被你得了手。”
“不過幸虧,你只知道替換醫院的監控錄像,卻不知道我有兩手準備。是你粗心大意了。”
王宇低沉道:“你威脅我?”
方謹深深陷在沙發里,削瘦的身體裹著黑衣,聞言只抬了抬下巴:“——繼續看。”
接下來第二段錄像明顯已經有了年頭,右下角顯示著一排黃字,是三年前某個夏天的晚上。
鏡頭顯示出鄰市一座高檔別墅區入口,緊接著以一個從下往上的偷拍視角切換到某別墅內。燈火通明的大廳內一家三口被五花大綁在地板上,周圍有幾個保鏢守著,人群中王宇提著雪亮的刀走上前。
他在人質驚恐萬狀的目光里手起刀落,血光飛濺,當場結果了他們!
尸體沉重倒地,王宇隨手把刀往地上一丟:“搞亂現場,值錢的東西都卷起來,偽裝成入室搶劫的假象,五分鐘后撤離。
”
手下們應聲答是,迅速四散開去。
“這是竹青幫老大,你——”
王宇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清清楚楚記得錄像發生的那一天是怎麼回事:顧家因為一些復雜的原因和臺灣竹青幫有了爭端,竹青幫試圖用以前和顧家合作時的證據進行勒索。顧名宗當天答應了談判,然而晚上就讓人殺了他一家三口,最終警方以入室搶劫草草結案。
當時方謹在臺灣處理一些其他事情,顧名宗讓王宇在完事后帶著保鏢把他接回G市——之所以說完事后,是不想讓方謹親眼目睹血腥一刻的意思,但當天情況有變,王宇不得不拖延行動時間,導致殺人黑吃黑時方謹也在現場。
當時王宇并沒有把這個秀麗沉默、毫無存在感的少年放在眼里,盡管顧名宗似乎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但在王宇看來,他實在不過是個得寵的小東西罷了。硬要說這個小東西有什麼特殊之處的話,那就是得寵的程度確實出人意料——但那也不夠王宇對他產生哪怕一丁點忌憚之心。
他只記得在現場時,方謹似乎開口為那個孩子求過情,但被生硬駁回之后也就閉了嘴,沉默地待在人群后眼睜睜看著一家三口倒在血泊里。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方謹并不是真正沉默,他在錄像!
他把這段錄像整整保留了三年!
“你威脅我?!” 王宇狠狠刪除錄像,砰地把手機拍在桌面上: “你以為這樣有用?別忘了我可是奉命行事,你這些東西威脅的不是我,是總裁!”
方謹戲謔道:“總裁?總裁知道你兩次殺人露臉被錄像,他是會繼續保你還是親手做了你,嗯?”
王宇驟然一頓。
但緊接著他又反應過來,搖頭道:“不……我要是露在別人手上,說不定顧總真會處理我,但露在你手上又怎麼樣?你能拿去給顧總看,說你威脅收買我不成所以來告發我?到了那時候我看被處理的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