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遠若無其事的站起身,冷冷道:“快點洗好了出來!”緊接著轉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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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方謹裹著浴袍,從浴室里探出頭,只見顧遠背對著他坐在床上,嘩啦把手上的文件翻過一頁:“你好了沒?”
方謹飛快摸了床上的衣物一卷,又退回浴室去關了門。
再過一會他出來的時候已經穿戴完畢,襯衣整整齊齊扣到了最上面一個扣。顧遠這才轉過身,只見他一手拿著方謹最近在審閱的那本德文合同,一手赫然捏著支溫度計。
“……”方謹此刻的心情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當顧遠助理幾個月,今天第一次興起把這人推出去甩上門的沖動。
然而顧遠視若無睹,直接把溫度計拋了過來:“喏。”
方謹足足呆了好一會兒,才在顧遠極具壓迫感的目光中拿起溫度計塞進耳朵里。下一秒提示音響起,顧遠劈手拿過溫度計,看了一眼,挑起眉:“三十六度八。”
“……”方謹欲哭無淚:“真的是今天早上起來退了……”
顧遠拍拍手里那本厚厚的寫滿了注釋和分析的合同,冷冷道:“看在你工作還湊合的份上這事我就不追究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如果再有以后的話別怪我炒你魷魚,聽見沒有?”
話音剛落方謹心跳便漏了半拍,眼睜睜盯著他。
他臉上那欲辯無詞的神情中透出一股茫然,似乎有點無辜,又沒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
不知為何在這樣的目光中,顧遠內心陡然升起一股微妙的異樣。如果仔細品味的話,這種異樣似乎和剛才在浴室里的那一刻莫名相似,有點又麻又酥又難以形容的感覺。
他幾乎是本能的吞了口唾沫,把這難言的滋味壓了回去:“聽見沒有?”
“……是,”方謹小聲說。
顧遠這才作罷,招手叫他過來一起看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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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遠從英國回來后接手了顧家集團名下的一家遠洋運輸,以及一家有投資股份的電信企業。方謹之所以會被顧遠留下帶在身邊,不僅是對顧名宗最后的妥協,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是他確實對兩方面業務都很能幫上忙。
方謹是在德國念的金融銀行碩士專業,而遠洋運輸的重要供船廠家也是德資企業,經常需要和德方專家往來。另外他在顧名宗身邊的時候據說也幫忙處理過電信企業項目,對電信行業金融運作和報表審閱也有經驗,顧遠原本的心腹里是沒有這種人的。
方謹剛來的時候顧遠冷眼觀察過一段時間。作為助理來說他的確很稱職,做事仔細、周到,看問題全面,交待他的任何事情都不打折扣的完成,最重要的是除非被詢問,否則不發表任何意見。
后來顧遠還不動聲色地考驗了他幾次,結果都還滿意,最終才慢慢把更重要的合同、文件等交給他處理。
“全球油價動蕩,遠洋運輸不景氣,這年頭外資造船廠都讓利到姥姥家去了。等下半年把船收進來再轉手出去,起碼是這個數的利潤。”顧遠比了個三的手勢:“美金。下游買家我都敲定了。”
方謹坐在他身邊認真聽著,問:“但首付資金從哪個項目里抽呢?”
“銀行貸款利率穩定的話,從跟明達運輸的合作項目中收款。
”顧遠頓了片刻,似乎在沉吟什麼,又道:“據我猜測是不會不穩定的。待會你再把明達的背景調查資料拿給我看一眼。”
跟已經將江山定下,每天只需要高居頂端盯著大勢動向的顧名宗不同,顧遠是有一大堆具體、繁瑣和復雜的公務要處理的。
方謹剛到他身邊的時候曾經暗暗訝異他的精力竟然如此充沛,有時第一天在酒會上拼到凌晨兩三點,第二天爬起來持續工作十三四個小時,而且全程高效、周密,思維運轉如電腦般秩序森嚴。
更有甚者,他能同時運行數個重要項目卻絲毫不亂,所有聯系方、項目進展、資金流向和對近期的計劃,就像腦子里清晰詳細的地圖般井然有序,從來不出任何差錯。
認真工作的男人是最性感的,顧遠用鋼筆在合同上劃出一條條重點,方謹的目光落到他側面深邃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上,微微有些怔忪。
“好了,我還要去準備晚上酒會致辭的事。”顧遠啪的把文件一合,抬眼問:“你怎麼了?”
方謹猝然收回目光,專心望著合同封面說:“沒有呀。”
“……”
顧遠似乎想說什麼,然而緊接著忘詞了。
他突然發現自己和方謹都坐在床上,身側傳來沐浴后清新好聞的水氣,似乎肥皂是某種花香和果香混合起來的味道,讓人情不自禁想湊過去仔細聞清楚。
是什麼香型呢?顧遠心里突然冒出這個念頭。
問管家應該能知道吧,客房里的洗浴用品應該是統一準備的。
顧遠這麼想著,又覺得和方謹一起并肩坐在床邊上似乎有哪里不對。
剛剛壓回去的異樣感更加強烈地翻上來,甚至讓他突然產生了手也不知道往哪放,眼睛也不知道往哪里看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