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止捏著煙抽,不動聲色地觀察方銳,他感覺得到方銳對他有敵意。
做為資深話癆,方銳胡扯的本事一流,勾肩搭背地跟封止介紹這片軍事區的地形情況,封止聽得不甚在意,老巢要是真能這麼坦坦蕩蕩地介紹給外人,伊利亞也不用混下去了。
一根煙快抽完的時候,方銳走到他那輛不知多少個日子沒洗過的悍馬車后面,拉開后備箱拖了把槍出來,抬手把槍拋給封止:“看看這個怎麼樣,接著!”
封止接過槍,看了一眼:“巴雷特M82A1?成色不錯。”
“好就行。”
方銳咬著煙屁股笑:“地形剛剛跟你說了,一會兒往林子里走,近距離游覽由伊利亞親自給你當導游,我和阿瑾在核心區等你們。”
說罷,迅速竄上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發動車子。
封止看了看手里的槍,有些難以消化方銳剛剛的話。
搞什麼?
楊懷瑾迷迷糊糊感覺到身邊人下了車,可是待方銳重新發動車子的時候,封止還沒上來,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
楊懷瑾按下車窗,著急地探出頭,只見封止拎著把狙擊槍無辜地站在原地,身影隨著車子的行駛慢慢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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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銳笑得十分得意:“放心,阿瑾,讓你嫂子小小地教訓教訓他,啊,不是,是切磋。”
“教訓什麼?三哥,這是我朋友,你怎麼回事?快停車!”
方銳車速不減,從后視鏡里瞥了一眼楊懷瑾:“朋友?什麼朋友?十年前的朋友?”
楊懷瑾語塞:“……你怎麼知道?”
“還真是!我就知道你是個笨蛋!”方銳冷哼一聲,有些咬牙切齒,“不行,我要告訴你嫂子幫我狠狠揍他!”
“哎,我說阿瑾你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真在一棵樹上吊死?這要是回到舊社會,貞節牌坊你都能領好幾座了!”
楊懷瑾覺得他三哥可惡還欠揍,但又被說得有些不自在:“行了,我自己的事,你別管。”
“呵,還就管了!誰讓他撞我手里了。
他封止不是Alpha嗎?要是連Omega都打不過,怎麼保護自己的伴侶,還當個屁的Alpha?”
“你真是神經,我嫂子是普通Omega嗎……”楊懷瑾嘆氣,他知道方銳是計較十二年前封止“拋棄”自己的事,解釋道,“之前的事也并非他所愿,他失憶過。”
他揉了揉額頭,“說了是朋友,你讓我嫂子別找他麻煩,我又不是帶他來見家長的,你真是……”
“不能保護好自己的Omega是Alpha最大的恥辱。”
方銳仍是一臉鄙夷,完全是老父親嫁女兒的心態,“阿瑾,你就是太善良,有時候我真盼著你學壞點,結果這麼多年都不爭氣!”
楊懷瑾被他逗笑:“多大年紀了,學什麼壞。”
“……”方銳難得安靜了一下,他說:“阿瑾,你愛他。”
用的是一個肯定的語氣。
接著,又咕噥了一句:“他哪里好?我可看不出來。”
楊懷瑾不再說話,他和家里人之間很少談論關于感情的話題,尤其是跟他這位思維跳脫的三哥,方銳算是全家最不靠譜的人了,這些年感情的事家里一直沒人催他,但就連方銳都反應這麼激烈……可能他當年被領回家的樣子,真的挺慘的吧……
方銳說“你愛他”,楊懷瑾不知道,他一直在下意識回避這個問題。
愛或者不愛,就算是十二年前他也沒有考慮過,甚至這個字他和封止之間誰都沒有說出口過。
他想起這段時間和封止相處的一些事,他們同處一室,同吃同睡,像一對形影不離的情侶,偶爾做愛,偶爾閑得互損。
封止會拉他出門吃飯、看電影,如果他有事要去辦就無條件給他當司機,老賀笑言自己被搶了工作,要被迫退休了。
封止完全把跟楊懷瑾在一起的時間當做了約會,而楊懷瑾面對封止密密織下的溫柔的網,稍不留神便被罩在了其中,等獵手收網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處可逃。
楊懷瑾這些年把自己那間頂層公寓住得像個冰冷的展廳,極簡、空曠、冷清。
楊懷瑾的品位很好,這公寓的裝修現代且優雅,只是除了那幾盆名貴的中式花草,他幾乎不往公寓里添置東西。
所有衣服都收在隱入墻壁的衣帽間里,即使經常回來住也幾乎看不到房屋主人生活的痕跡,頂多是外面沙發上多出一條毯子,或者什麼地方隨手搭了件衣服。
封止的到來像是突然給這間冰冷的公寓注入了生機,他會買很多東西,為顯得自己有生活情趣還會添一些鮮花,插一大瓶擺在楊懷瑾金貴的文竹旁邊,一朵朵傻兮兮地盛放,像瓶土財主,搶了文竹的陽光,也破壞了空間的美感。
封止嘗試著給楊懷瑾做飯,雖然他自己并不擅長,但Alpha癌患者潛意識里覺得喂養自己的Omega是身為Alpha的重要責任。
楊懷瑾總是站在一旁盯著封止“炸廚房”,雖然做飯成果確實不怎麼樣,但莫名地就想多聞聞這些煙火氣。
封止身形高大,眉眼硬朗,一邊皺眉盯著手機看菜譜,一邊雞飛狗跳地擺弄他用不熟悉的鍋碗瓢盆,端著鍋的姿勢像端槍,手臂的青筋都凸顯出來,看起來不和諧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