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皮膚白皙,又養得嬌貴,平時磕磕碰碰都會留下一大片淤青,個把月都沒法兒消除。
籃球正好砸在他額角,紅腫了一片,左眼也受傷了,吃力地半睜著,睫毛劇烈的顫動,傅沉俞看得心絞在一起。
他足足花了五秒時間,讓沒讓自己轉頭去把桐城那個失手的男生錘在地上。
傅沉俞眼里的暴虐欲望都快成為實質了。
季眠看傅沉俞的臉色怪可怕,他有點嚇著了,心想是不是自己表演得太過分了。
好吧,他剛才是有故意夸張的成分裝可憐,并且生出一種奇怪的心思,想要用傷害自己的方式懲罰傅沉俞。
誰讓他背叛他,先找女朋友。
誰讓他疏遠他,不理他,難道等他死了,他都不準備跟自己道歉嗎?
季眠心虛了,岔開話題,憂心忡忡:“是不是大小眼兒了……”
他自己有感覺一只眼睜不開。
傅沉俞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沒有。也很好看,疼嗎?”
季眠乖乖地點頭:“疼。你有冰塊兒嗎,給我敷一下。”
傅沉俞說:“有。我帶你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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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槽?!”手滑的是桐外的男生,伸了個腦袋看:“砸到男的女的啊?”
“好像是個男的。”有人回答。
砸人的說:“男的怎麼在那兒搞那麼久,還以為砸到妹子了。”
“反正不是砸我們學校的,無所謂咯。”
砸了人家,還出氣呢。
剛才他們可在鎮南的攻勢下丟了好多分,正憋著氣呢。
厲決沒理,他踹了腳隊友:“噯,去鎮南那邊問句,打不打啊?”
砸了誰都沒關系,反正不關他的事,他只想打球。
隊友跑過去,又跑回來,說:“打,但是傅沉俞不打了。
”
厲決挑眉,他想揍得就是傅沉俞,傅沉俞不打還有什麼意思?
隊友說:“籃球砸到的好像是他朋友,鎮南那邊看到他一下就翻到觀眾席了,急得跟什麼似的,我還從沒見過這個冰塊臉失態呢。他媽的,還以為是他女朋友,一看是個男的。”
厲決“嗤”了一聲。
隊友說:“本來砸到人還有點愧疚呢,現在完全沒了。傅沉俞陰我們還不夠多啊,砸他朋友都活該!”
“我愧疚——”砸人的笑嘻嘻地說:“我愧疚剛才那一下沒砸狠一點!”
“哈哈哈哈哈!”
桐外的籃球隊長黑了臉,他是桐外初中部直升的,以前跟傅沉俞在一個籃球隊。
傅沉俞沒走,籃球隊的隊長還輪不到他當。
幾個別的初中考進桐外的就算了,那幾個初中就跟他一起在籃球隊的跟著笑,就膈應人。
傅沉俞以前沒跟他們一起訓練過嗎?一點昔日的同學情分都不顧。
而且初中的時候一起訓練,季眠每一次來都會帶水過來,他們是沒喝過嗎?
“你們也夠了吧。”隊長冷著臉:“任杰,初中的時候你沒喝過季眠給你帶的水是嗎?”
被點名的男生尷尬了一瞬。
隊長冷道:“砸到他還挺開心的啊。以后別說我認識你,丟人。”
任杰摸摸鼻子:“又不是我砸的……”
于此同時,厲決的笑意在臉上消失的一干二凈。
他喃喃道:“你說誰?籃球砸到了誰?”
砸人的說:“季眠唄,你不認識,以前跟我們一個初中的。我可沒喝過他的水……”
話音剛落,他就被厲決揪著領子,迎面來了狠狠一拳。
砸人的鼻血狂噴,重重地摔在地上,他震驚地捂著臉:“你有病吧!!”
厲決眼眶瞬間就紅了,猛地踹了他一腳:“你他媽砸的誰?!”
桐外籃球隊內部打了起來,亂成了一鍋粥。
鎮南這邊也顧不上,傅沉俞抱著季眠,帶著他往體育館外面走,去醫院。
季眠被他半摟著,有點兒不好意思:“我右眼看得見。”
傅沉俞卻抱得緊緊地,生怕松手了,季眠就跟個玻璃似的摔地上碎了。
少年的胸膛寬闊滾燙,季眠枕著,聽到他劇烈跳動的心。
體育館內,厲決揍完隊友,二話不說就往鎮南的觀眾席跑。
他腦子里嗡嗡地,一會兒想傅沉俞怎麼會認識季眠?一會兒又想他們是怎麼在一起讀書的?
但這些都抵不過知道季眠在鎮南讀書的消息來得高興,他激動地忘乎所以,氣勢洶洶地過來,鎮南籃球隊的見了他的臉色,覺得厲決這人兇狠,跟狼似的,怕不是來找麻煩的。
于是自發地攔著他。
“哎哎,這邊是鎮南的休息室——”
厲決心潮澎湃:“我知道,我知道。”他找好了借口:“我是來看看剛才被砸中的那個同學的,這事兒我們學校做得不對,派我當代表,來給同學道歉。”
他說得飛快,又誠懇,甜甜地笑著,露出小虎牙,看著卻也兇。
鎮南籃球隊幾人摸不著頭腦,沒敢信他:“不用,我們自己的同學,自己能照顧。”
厲決往外擠,神色已經開始不耐煩:“那讓我道個歉,我就道個歉行嗎!”
鎮南的隊友們面面相覷,更不敢讓厲決過去。
厲決被這麼多人攔著,一時半會兒還真跑不出去,他急得嘴里起泡,心臟抽疼。
季眠連個背影都沒給他,厲決努力的想回憶起觀眾席上的少年,卻發現自己對鎮南學生的關注少得可憐,他想不起季眠今天穿得什麼衣服,又坐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