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擺手。
他是這麼想的,但是真的跑起來,卻吃力的很。
第一圈還好,第二圈的時候,季眠就頭重腳輕,頭暈眼花,四肢無力。
還剩下五百米沖刺時,季眠咬著牙提速。
他可不能在長跑的時候倒下,早上還跟傅沉俞說好,下午要去看他籃球賽的。
上午的半決賽他都錯過了。
季眠保持著呼吸節奏,邁著步子,在心里給自己打氣。
500米……400米……200米……
他滿頭都是碎汗,嘴唇慘白的不正常。
“咚——”
少年的身體砸在了塑膠跑道上。
意識消失之前,周圍響起了尖叫聲和驚呼聲。
-
桐城高中籃球友誼賽已經打到了末尾。
上午的時候桐城外國語學校和鎮南中學同時進入決賽。
桐外和鎮南上半場打完,兩方的比分是平的。
鎮南隊長楊燁下場之后狂灌水,捏扁了礦泉水瓶,他問傅沉俞:“桐外那個8號你認識?”
傅沉俞很冷淡:“不認識。”
楊燁:“我怎麼覺得他跟你有仇啊?上半場就盯著你打了,好幾次還撞到你,有病吧。”
傅沉俞嘴角一扯,眼眸深沉的,他瞥了一眼八號,沒什麼語氣道:“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覺得惡心。”
楊燁聳了聳肩膀,見過一見鐘情的,沒見過一見生厭的。
桐外的八號是替補,叫厲決,是個跟傅沉俞身高差不多的高大少年,張揚俊美,眉宇間有股邪魅肆的匪氣。
一上場就跟傅沉俞杠上了,專門找茬他,活像前世有仇一樣。
傅沉俞肩膀被撞得青腫,抬眼,厲決正看著他,露出一個挑釁的、惡意的笑容。
蘇珞瑜怒氣沖沖站起來,擋住厲決的視線:“厲決,你有病啊?”
厲決收斂笑意:“什麼意思?”
蘇珞瑜怒道:“你跟傅沉俞有仇嗎?你當我瞎嗎?”
厲決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對啊,就是有仇,你想怎麼樣?”
蘇珞瑜哽住。
厲決眼中陰狠地殺意迸現:“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
傅沉俞……
不是同名同姓,竟然真的是傅沉俞。
厲決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前世,如果不是他把季眠綁架走,季眠又怎麼會跳海?
少年從郵輪上墜落的場景,他再也不想重新經歷一次。
傅沉俞不但把季眠綁架走,還把季眠藏起來,如果不是他,自己怎麼會只救走蘇珞瑜……
如果……如果沒有傅沉俞,季眠永遠都是他的。
他會在家里乖乖地坐著,在自己的羽翼下一輩子天真無邪。
他沒有做選擇,是傅沉俞逼他的。
他是真的想讓傅沉俞死。
蘇珞瑜對他無話可說,他不明白,厲大哥明明又溫柔又好脾氣,怎麼他的親弟弟一點也不像他?
像個間歇性狂犬神經病,腦子有問題的那種!
“傅沉俞,你肩膀還好嗎。”蘇珞瑜終究不放心,帶著冰棍走過來:“疼的話敷一下。”
傅沉俞沒伸手接,隊長怕尷尬,接過來:“你們學校那個8號怎麼回事啊,不是說好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嗎,他打殺人籃球啊?”
蘇珞瑜也不知道厲決發得什麼瘋,坐在傅沉俞身邊,左看右看,問道:“季眠怎麼沒來啊?”
傅沉俞的比賽,季眠不可能不來看的。
蘇珞瑜剛才就在場下找了圈,沒找到人。
傅沉俞仰頭喝水,沒說話。
裁判吹響哨聲,下半場比賽開始了。
觀眾席的女孩子們也正襟危坐,激動地竊竊私語:
“靠怎麼辦!我兩個都很喜歡!”
“冰山酷哥和霸道總裁哪個都好好喔……”
“小孩子才做選擇,我全都要!”
“你夢里的都要吧,我只要傅沉俞,近距離看他更帥了……”
臺上,這場首發是厲決。
傅沉俞淡漠地看著他,厲決舌尖頂著口腔,笑笑。
籃球猛地向上拋起,下半場的比賽開始了!
整個體育館都嘩然。
如果說上半場兩支隊伍還保留著實力,那麼下半場的比賽簡直就是玩命。
厲決的打法很兇,堪稱蠻不講理,橫沖直撞,傅沉俞也沒讓他在自己手里討到什麼好處,鞋子摩擦籃球場發出尖銳的“吱吱——”聲,少年們的汗水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瘋了吧!
蘇珞瑜站起來。
他們倆是打籃球還是打架!
厲決正好被撞在地上,肉體砸在地上發出一聲悶響,手肘瞬間就青了,他悶哼一聲,剛才被撞到的嘴角也溢出一點血絲。
他媽的……傅沉俞這只老狐貍就算是變成小狐貍了,陰人的手段也不能小覷。
傅沉俞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籃球猛地砸在地上。
哨聲吹響,鎮南中學獲得冠軍!
臺下鎮南的學生站起來歡呼,傅沉俞冷冷地瞥了一眼厲決,轉身離去。
厲決“嘶——”了一口氣,掀開球衣,小腹青了一片,傅沉俞是下了狠手的。
不過他也沒好到哪里去,厲決對他的恨哪里是這麼不痛不癢的小打小鬧能解氣的,這輩子,他不會讓傅沉俞活到羽翼豐滿的時候。
厲決的目光沉了下來,蘇珞瑜、傅沉俞,都在桐城出現了……
為什麼,他還沒有找到季眠。
僅僅是想起少年的名字,他的心臟就一陣一陣的絞痛,讓他幾乎無法呼吸。
身上的傷口痛得他難以忍受,越是痛,越是讓他感覺到自己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