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陵園的位置,但是也還是不知道許棠的親生父母到底是埋在什麼地方的,許棠想了想,找了在保安室里面抽煙的老大爺問了一聲:“叔叔,打擾一下,我想問問……”
他遲疑了一下,輕輕地說出了那兩個陌生的名字:“我想問一下,許寧遠風沅夫妻是埋在這里的嗎?”
他問出口之后,自己都沒發現自己不經意間松了口氣,但是這位老大爺可能是耳朵不太行,皺著眉看了他一眼,一邊抽了一口煙,一邊大聲問:“啊?你說什麼?!你說誰在這里沒有?!”
“……”
許棠有些無奈地重復了一遍:“我說,叔,許寧遠風沅是在這里的嗎?”
“啊,你說許寧遠和風沅?”這次老大爺聽清楚了,皺著眉想了想,然后目光奇奇怪怪地盯著他看了一眼:“在是在……但是他們都死了久了,這些年也沒有人來說給他們掃個墓,你是誰啊?”
許棠聽著這話心里面難受極了,連帶著臉上的笑意都多了幾分勉強,他抿了抿唇,輕聲道:“我……是他們的兒子。”
老大爺:“啊?你說什麼?大聲點?!”
“……”
許棠終于感受到了一點頭疼,干脆扯著嗓子喊:“我說,叔,我是他們兒子!!”
老大爺被他這聲音震得一個激靈,“嘿你這小子,吼這麼大聲干什麼?!”
許棠已經放棄掙扎了,注意力倒是慢慢飄在了別的事情上面:“叔,你剛才說,這些年,都沒有人來給他們掃墓?”
老大爺看他的目光越加奇怪了,擺了擺手:“不然呢,這些年都是我給他們清理的,你說你是他們的兒子,那怎麼這些年都沒個身影?!”
老大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重重地哼了一聲:“掃墓都不來,生你還不如生個叉燒。
”
他的聲音不算小,起碼許棠聽得清清楚楚,他頓了頓,神情也跟著復雜了些。
當時在肖家,肖璃說的時候,口口聲聲說他養父母把他養大,是因為手上沾了他親生父母的血,愧疚,現在看來其實這點愧疚也沒有多少。
再者……
許棠晃了晃神。
這位老大爺說得對,對他的親生父母而言,可能真的,生他真還不如生一個叉燒。
最起碼,叉燒可不會在他們死了之后,叫殺人兇手叫了二十多年的「爸媽」。
各種想法在他腦海里面交織成了一片,一時間,許棠自己也分不清楚他心里面到底是個什麼感覺。
他身后的陸不辭看出了他的恍惚,皺了皺眉,上前一步微微垂眸看他:“許棠……”
許棠眼眶微微紅了些,搖了搖頭,示意他自己沒什麼事。
老大爺看著他這幅樣子,大約也猜到了他可能是有什麼難處,嘆了口氣:“算了,到底也不關我老頭子的事。”
跟著,他又再一次拿起了放在一旁的煙,帶了幾分隨意說了他親生父母墓的位置。
許棠照著他說的方向,沿著尚且還染著雪水的青石板路慢慢地往山上走。
泥土和著雪水的味道有些凜冽,直直地往人心肺里面鉆,太陽這個時候也慢慢地掛在了山頭上,橘色的陽光打在未化的雪上面,給它硬生生地抹上了幾分顏色,晃眼看去,和沉綠色的葉面顯出了幾分凄涼的濃墨重彩。
這個時候來掃墓的人基本沒有,所以整條路上許棠都恍然覺得自己只聽到了自己和身后Alpha的腳步聲。
許寧遠和風沅的墓地位置很偏,許棠按照老大爺說的方向找了幾遍,都沒有看到他們的位置,最后還是陸不辭眼睛尖,看到了在一棵枝葉繁茂的柑子樹下面,親親蜜蜜地挨在一起的兩個石碑。
許棠順著Alpha的視線看過去的時候都愣了愣,然后,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眼淚直接就這麼滴了下來。
“許棠?”Alpha慌了一瞬,下意識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小Omega紅著眼眶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渾身的力氣都在瞬間退干凈了,他輕輕地推開了陸不辭的手,走過去的時候腳步都有些里踉蹌,剛剛走到那兩個石碑的面前,他雙腿一軟,直接在石碑面前跪了下來。
這個動作他自己完全都沒有用力,跪上去的時候石板上發出了悶悶的一聲,在旁邊的陸不辭聽著都覺得疼,皺緊了眉,但是卻克制著自己過去把許棠扶起來。
許棠張了張唇,想說些什麼,但是又實在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最后,他抿了抿唇,只好給他們兩位磕了個頭。
聽肖璃說,他的親生父母也算是高知分子,現在卻只能躺在這個擠得不行的小地方。
他吸了吸鼻子,又給他們磕了個頭。
陸不辭看著他這樣子心里面有些難受,想了想,還是轉身走到了遠一點的地方,讓小Omega和他父母單獨相處一陣。
不知道過了多久,等著天色都有些模糊的時候,他身后才終于傳來了Omega的腳步聲。
陸不辭轉眸去看,小Omega眼眶紅得不成樣子,看樣子是又哭過了,開口的時候聲音里面帶著濃厚的、化不開的潮氣:“陸不辭。
”
他的聲音軟得不行,Alpha一聽,心里面就只剩了心疼:“回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