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辭輕輕搖頭,他的家教很嚴,從不被允許做出格的事。
賀行風卻對他笑,“你別怕,我帶你走。”
沈辭腦袋一熱,不顧一切從窗口跳了下去,讓高大的男人接了個滿懷。
很多年后,沈辭收到了賀行風的死訊。
他放下終端結束和周禮的通話后,起身走到了窗邊。
他推開窗爬了上去,伸出手觸碰外頭的晚風,輕輕閉眼。
帶我走……
“沈先生……!”程千語撞門而入,看到沈辭后愣住了,“您……”
程千語定了定神,假裝什麼都沒看到,只是道:“臨淵少爺從戰場回來后情緒不穩定,精神崩潰了……如今正在搶救。”
沈辭抓著窗框的手微微一頓。
程千語低著頭繼續道:“上將……離開后,賀家主事人和軍爺們此刻堵在了賀家門外在鬧,說要分權,請問您要怎麼處置?”
沈辭從窗框上下來,披上掛在一旁的外套腳步急促道:“先去看看阿淵。”
……
……
“你說要帶我走的。”此刻,沈辭脖子和半個身子被咬爛了,鮮血浸透了他的白發與衣服,他手環著深淵,氣若游絲道:“上將,帶我走好不好,我已經完成我的使命了。”
深淵之王破壞的動作還在繼續,但它的眼睛卻落下了一滴淚,那滴淚順著丑陋的皮肉皺褶流下,落在了沈辭的臉頰上。
它接著發出了凄厲的咆哮,聲音尖銳得讓大地都為之晃動。
炮火接著落在了深淵之王堅硬的皮肉上,但毫無作用。
“停下!停下!”
就在這時,周禮撕心裂肺道:“停下——!”
接著發生了匪夷所思的事,就見眼前的深淵忽然……變成了人,但準確來說不是變成人,只是出現了奇怪的變異。
深淵之王身上部分的皮肉變成了人的皮膚,那巨大的軀體小了一圈,長出了人的肢體,但又不完全是四肢的模樣。
五官在皮毛的遮掩下看不清,深淵與人的狀態混雜在一起,看起來人不人,鬼不鬼。
“它”還在痛苦地咆哮,聲音凄厲得讓人心尖發涼,毛骨悚然。
那是一種介于人與怪獸的聲音。
賀行川一直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哥哥與沈辭,最終他像是用盡了所有力氣,說出了決斷:“深淵之王……如今處于虛弱狀態,C隊執行官……炮轟。”
“你瘋了……!”周禮赤紅著眼上前,此刻理智盡失,只是掐住賀行川的脖子喊道:“沈先生還在里面!上將回來了!!”
賀行川痛苦地閉上眼。
沈辭已經救不回來了。
深淵也不可能會變回人,不要再讓他驕傲的兄長,帝國的榮譽英雄……再這樣受罪了。
操縱著執行官機甲,同時也是反應最快、距離最近的的賀臨淵與葉柏然按下了炮火的按鈕。
那是他們最親的人,是家人。
時也聽見耳機里賀臨淵的呼吸急促而壓抑。
“轟隆————”
炮火將深淵之王轟飛,但依舊不足以殺死它,即便是虛弱的狀態。
時也的飛行器終于沖到了沈辭身側,他沒有任何機甲傍身,但是這一刻理智已經被眼前發生的一切堙滅了,他抱住了身軀已經殘破不堪的沈辭,哽咽道:“沈先生……!”
沈辭半瞇著眼,身體因為失血過多而在慢慢變涼。
“時也。”他的聲音很輕,輕得時也得低下頭,把耳朵湊到沈辭嘴邊去聽。
“接,靠你……”
接著的一切,無論是RS、科研還是賀家,沈辭所教導的一切,就靠時也了。
時也眼淚終于奪眶而出。
沈辭沒有呼吸了。
他終于隨著風走了。
時也胸口像是堆積了一團氣,但是他無法排解,甚至叫也叫不出。
身后的戰斗還在持續,深淵之王被轟飛后,大部分深淵都擁護著它們的王倉促地離開了,葉柏然他們想追擊,但時空裂縫一打開怎麼追得上?
深淵之王離開后,戰斗還在繼續,還沒走的深淵正在和軍部作戰,時也聽見耳機里賀臨淵指揮的聲音。
此刻的賀臨淵還在和教官們配合一起指揮,只有與賀臨淵打過標記的時也能深切地感應到他的Alpha此刻是怎麼樣的心情。
程千語站在一旁,照看和確保媒體在進行直播,但此刻他不愿也不敢再看這位他追隨了半輩子的先生。
這是沈辭的選擇,沈辭在知道自己的壽命所剩無幾后,便親自策劃了一場屬于自己的死亡。
這場死亡完成了他的使命,揭露了深淵的秘密;也完成了他此生唯一的夙念,和上將再見一面。
沈辭在上將去世后仗著自己是個精通醫學的研究人員,用了極端的藥物和手術將賀行風的信息素強硬地留在自己身上,因此當深淵之王屬性的時候,沈辭就知道……他的上將回來了。
他能感覺到。
程千語閉上眼,摘下了干干凈凈的眼鏡與胸前屬于賀家與軍部秘書長的徽章,任由眼淚落下。
他留不住人了。
再見,沈先生。
……
與此同時,一份簡易易懂的報告隨著直播被推送給了全國人民。
晚上好,我是帝國研究人員沈辭,當你們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想我已經不在了,你們應該也看見了一場匪夷所思的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