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辭看了片刻,微微蹙眉。
時也咽了咽口水。
沈辭放下報告,有些訝異道:“不用緊張,我覺得……你做得很不錯。你的解題思路很有趣。”
科研研究項目沒有準確的答案,實驗充滿未知與不確定的因子,但時也給的答案總是有很多新鮮和特別的思路,沈辭看得津津有味。
很有啟發性。
“你的思維很適合做實驗。”頓了頓,沈辭糾正道:“你的思維,適合做任何事。”
時也眨巴眼。
真的嗎?
沈辭把公文放到一邊,“這樣我就放心了,聊些放松的話題吧,走,去吃……”
沈辭話還沒說完,就見程千語大步走了進來,“沈先生,周教官那邊有事找。”
沈辭頓了頓,無奈道:“晚上有機會再一起吃飯吧。”
沈辭和程千語離開了,時也頓了頓,決定找徐獻里他們一起吃。
“叮咚。”
那位朋友在時也的催促下終于回復了。
[抱歉抱歉!我之前在考試,醫學生的痛苦你知道的,考完后我這就給你化了]
[是壓住癌癥癥狀的藥哦,藥效很強,是帝國的禁藥,我化了后花了很長時間銷毀痕跡,所以現在才回復,你怎麼拿到的?]
[算了,帝國現在對這個管制不嚴,商會也一直鉆漏洞,我們什麼離譜的藥也見過了,你不方便說就別說了吧]
時也一整個愣住了。
啊……?
癌癥?
禁藥?
時也手心有些涼,隨即回復。
[可以說得再詳細一些嗎?怎麼就癌癥了??]
[準確來說是器官衰弱,具體原因有很多,主要是長期暴露在輻射之下,其他原因可能是生活不規律,例如三餐不固定睡眠不足,還有情緒問題。
]
[一般服用這個藥,就表示已經到晚期了,這個藥主要是用來止痛和保持器官運作的,否則連飯可能都吃不下。]
時也不敢置信。
怎麼可能?
沈辭看著除了偶爾很累之外,平時并沒有什麼問題,甚至也可以一直高強度工作。
會不會是搞錯了?
時也面色有些蒼白,手指也在發顫。
要麼是化驗錯誤,要麼是沈辭并沒有在服用這個藥,只是恰好出現在他桌子上而已。
對面見時也久久沒回復,大約猜到了什麼。
[抱歉啊,但這就是事實。你……做好心理準備。]
[晚期的話,壽命可能所剩無幾了]
時也回過神,給這個朋友打了句謝謝后隨即聯系紀聞戈。
接通后,時也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教官!”
紀聞戈大約猜到了什麼。
“……你也知道了?”
時也沒說話。
紀聞戈道:“那天我回去找人化驗得出結果后,就想辦法從沈先生的治療機器尋獲情報,資料不多,但足以讓我去和沈先生對峙。
……沈先生確實有在服用這個藥,他身體實際上已經不行了,而且……”
紀聞戈沉默了許久才找回情緒,“我之前不愿意和你說,但如今不得不說。”
時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找了個椅子坐下,調整了情緒深吸一口氣道:“您說。”
紀聞戈道:“沈先生的壽命只剩下月余了。”
紀聞戈一向嚴肅冷淡,但時也聽出了他語氣里的顫抖、憤怒和不甘。
不是難過,是不甘。
怎麼會這樣呢?
這本不該是這樣的結局。
“……”
一陣沉默,紀聞戈等了片刻后問道:“時也,你還好嗎?”
時也低聲道:“嗯,掛了,謝謝教官。”
“嘟——”
通話結束后,時也蜷縮在椅子里,把頭埋進自己的臂彎里。
除了他和紀聞戈,也許還有程千語,可能沒有人知道這個事,賀臨淵也不知道。
難怪沈辭那麼著急地教導他。
時也又拿起終端,這次他打給了時宜。
“怎麼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時也眼眶隨即紅了。
“哥……”
聽見時也語氣里的哭腔,時宜隨即著急了起來,“怎麼了?阿也怎麼了?”
“哥,我……”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吸了吸鼻子道:“我昨晚本來已經想好我的婚禮要怎麼辦了。”
時宜:“嗯?然后呢?”
“我不知道……”時也一抽一抽道:“哥,我不知道。”
時也語無倫次,時宜也不逼問,只是就這樣陪著時也,耐心地哄著人。
因為時宜知道,時也的事也許沒有解決的辦法,他只是想發泄。
……
入夜后,沈辭終于閑下來了。
沈辭剛辦完工回戰艦,就見時也像個小朋友那樣蹲在他房門前的階梯上,隨即有些驚訝。
“怎麼了?”
時也有些局促地站起身,撓了撓后腦勺道:“沒事……”
沈辭微微垂眸。
他是個人精,更別提時也面對熟人總是不懂得遮掩情緒。
沈辭心道,之前紀聞戈質問他時,他問了紀聞戈是怎麼知道的,紀聞戈提了時也偷藥的事。
難不成是時也知道了?
沈辭上前笑道:“外面冷,進去陪我喝杯咖啡?”
“哦。”時也乖乖地點頭。
隊伍的房間都在飛行器,除了沈辭和賀行川,沈辭住在戰艦頂層,房間較為精致寬敞,還有個小陽臺。
沈辭讓程千語準備了咖啡和餅干放在陽臺上。
時也在陽臺坐下,一邊是寂靜的星空,一邊是溫暖的房間。
沈辭難得沒有批閱公文,而是享受咖啡和夜景。
時也忍不住道:“也許您應該要有更多的時間,多休息。”
沈辭意有所指道:“為時已晚,已經沒什麼區別了,倒不如好好珍惜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