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有一些錯落感,卻又不得不承認,這些色彩又出乎意料地讓畫中的人鮮活起來了。
際修終于停在了李破星的面前。
“……星哥。”
他第一次在星哥面前打架,打的時候沒想太多, 打完了, 看著星哥微怔的表情, 卻忽然生出了些無措來。
“……小修。”李破星聲音頓了頓,他低著頭, 從桌上林霏送來的盒子里捏出一片曲奇, 然后塞到了際修的嘴里,語氣中夾雜著幾不可聞的嘆息, 和一抹淡淡的滄桑, “你他媽帥爆了。”
際修愣了一下。
曲奇餅干停在嘴里,青梅有些酸甜的味道從味蕾處開始蔓延。
但他好像忘了咀嚼,曲奇把他腮幫子都塞得鼓鼓囊囊的, 粉色的火燒云卻從耳根深處一點點暈染了出來。
李破星心里忽然就踏實了。
……嗯。
沒錯。
還是我家那個,可愛的要命的際修小朋友。
際修手中的終端忽然出現了一條訊息。
際修低頭看著一眼,說:“星哥……實驗室那邊出了點事兒……我先過去了。”
李破星點點頭:“嗯,去吧,寶貝兒。早點回來。”
際修臉上剛淡下去的紅暈,又火一樣燒了起來。
看著際修走了,李破星安安穩穩的坐在位置上。
心不在焉的往嘴里塞著餅干。
章魚就在這個時候,左看右看,一步一步挪到李破星面前。
在他旁邊的位置坐下了。
“星哥……”章魚小心翼翼地說,“你……覺得際修怎麼樣?”
李破星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什麼怎麼樣?”
章魚撓了撓頭,不知道怎麼開口。
其實從際修一刀子捅了馮輝那件事開始,章魚就對際修印象很不好,還隱隱有些怕他。
但即便如此,他也只覺得,可能是因為當時情況過于危急,際修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個內心有些陰婺的少年。
可昨天,在醫院看到那一幕,實在是超出他的預知。
際修神態散漫地坐在單人沙發上。
身前是有助理又有律師,好像換上一件高定西裝,就能去參加上流晚會。
他看起來成熟極了。
他和星哥,和自己,似乎都不是一個次元的人。
章魚看著際修的助理風淡云輕的放下威脅的話。
也忽然覺得,際修絕不是一個簡單的偶爾陰霾的少年。
際修的陰暗,是用極其細致的小刷子,一層層刷上去的。
冷靜。自持。
以及能夠完全與夜色交融的,深沉的黑暗。
章魚知道李破星原來多次的有驚無險,全都是際修在暗地里操盤之后,第一感覺是為星哥而感動,可冷靜了一下,他卻又咂摸出一點不對勁來。
章魚知道星哥那些被際修暗地里解決了的麻煩事,有的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有的,卻沒幾個人知道。
……際修是怎樣掌握到信息,并一點一點,幫星哥報仇,幫星哥擺平麻煩了呢?
雖然暗地里做這種事情,確實是能讓人很感動。
可從某一種層面上來說。
這種被人暗地里監視觀察的感覺,真的令人……毛骨悚然。
章魚不知道李破星到底有沒有想到這一點。
不過他覺得,他的星哥應該是不會想這麼多的,章魚縷了下腦中的思路,正準備開口。
就看見星哥回頭拿著際修的鋼筆在紙上無意識的勾勒著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但我覺得際修……”
李破星頓了一下。
章魚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
然后他看到李破星手中鋼筆劃破了紙張。
“……他好可愛啊。”
李破星臉上掛著傻呵呵的笑。
章魚:“……”
章魚探過頭看了一眼,星哥面前的本子上寫了兩個字。
“小修。”
章魚發誓,他跟著星哥了這麼多年,這兩個字,是他見過星哥寫的最好看的一次。
除此之外。
他這個毫無藝術細胞的星哥,把這兩個字圓圓的圈了起來,并且加上了貓耳朵和貓胡須。
他畫著畫著又傻兮兮的笑了。
他指著紙上的“小貓咪”,眼睛亮晶晶地看著章魚:“小修看起來是不是很可愛?”
章魚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并自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他單知道星哥是傻的。
他卻忘了。
陷入愛河的星哥。
是更傻的。
他單知道被監視是令人恐懼的。
他卻忘了。
在兩個彼此相愛的人眼里。
這不叫監視。
這叫騎士。
管他際修成熟不成熟,黑暗不黑暗,可怕不可怕的。
際修那麼喜歡星哥,又不會去害星哥。
而且星哥也一點都不在意。
那麼這件事又與他這個孤獨的單身狗有什麼關系呢?
際修收到的終端消息是白澄發送的。
“際修,你要不要過來一趟?你的一個實驗體好像出了點問題。”
際修其實并不慌亂。
出問題的應該是23號白鼠,不出意外的話,它目前的癥狀應該是昏厥不醒。
其實是符合實驗結果的,只不過際修的實驗課題從不對外公開,白澄他們自然也不會了解。
可際修怎麼也沒想到。
——出事的是兔子。
009號兔子。
這是際修的私人實驗。
這只兔子一出生就被際修在體內植入了特殊細胞。
如果扒開它左臂的毛發,將會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