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際修以為他至少會打打感情牌,說“因為小選是你的親弟弟。”
可他說:“際修,因為你還在我的地盤上。”
……沒想到還是威脅。
際修垂眸:“我知道了。但別想讓我給太多,我自己還要活命。”
說完,際修就按了掛斷。
他沒辦法反抗,如果他不想像原來一樣沒日沒夜渾身插滿管子,當際選的專屬取藥倉的話。
際修低頭點了根煙,這里風大,他點了三次才點著。
際修不輕不重地吸了兩口,挽起了他的袖子,手腕內側有根細細的紅線。
這段日子,紅線顏色好像又深了些。
但也沒關系,他很早就見過小選這個位置的紅線,紅地滴血,比他嚴重不知多少。
際修忽然笑了。
他只要等,等小選死在他前頭。
估計也沒多少日子了。
他其實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時常會有這樣極其不堪的想法。
當時只要小選一發病,他就要躺在無菌室。
他身上插滿了管子,帶著呼吸機,他經常會疼得昏過去,醒來的時候,眼前卻只能看見白茫茫的天花板,每到這個時候,他就會懷疑自己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的。
他有意識的時候就會看著蒼白的天花板,極其陰暗地在心里詛咒著。
小選,小選。
你快死掉吧。
你死了,我才能活。
他腦海中還會幻想小選死掉之后的場景,他只要這樣想著,便覺得渾身都暢快了起來。
“際修?”忽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
際修猛地轉頭,原來是李破星。
那些極其陰暗腐朽的念頭分明在腦海里藏著,際修看見李破星的那一瞬間,卻覺得它們赤裸裸的暴露在了陽光下。
不堪至極。
卻無處遮掩。
這幾乎讓他有一種無處躲藏的羞恥和自我厭惡。
他手里還夾著煙。
他此刻卻潛意識里覺得手里的煙就好像是自己丑陋卑劣那一面的證據一樣。
他想要銷毀它。
他不想讓李破星看見有關于自己的任何一點陰暗面。
李破星看見際修指尖那根煙的時候愣了一下。
他真沒想到際修竟然抽煙。但是轉念一想,似乎也可以理解,際修那麼聰明,自然壓力也大。
抽點煙也沒什麼。
可際修卻顯然是慌亂了,他手往后移了移,竟然直接用指尖捻滅了煙頭。
“操!你他媽干嘛呢?!”
李破星快步走上去,把他手上的煙狠狠打掉,然后掰開他的指頭,把他拇指和食指指尖的煙灰拍掉了,際修白皙的指尖被燙的一片通紅,心疼的李破星大罵:
“你他媽傻逼啊,以為自己不銹鋼做得還他媽用手捻煙頭……”
際修看著李破星那副齜牙咧嘴氣勢洶洶地樣子,忽然就就笑了。
“星哥……”
李破星一看見際修笑,心都化了,更別說繼續罵了:“你別以為你一笑我就不敢罵你!你剛剛那麼慌干嘛呢?怕我看見你抽煙啊?”
“嗯。”
“為啥怕被我看見?”
“怕你以為我不學好。”
“吸煙有什麼不學好的……又不是黃賭毒……對了,你們好學生吸煙一定不知道這個……把你煙盒拿出來。”
“哥你也抽嗎?”
李破星搖搖頭:“沒,我原來是想學來著,可我媽聞不得這味兒,就沒再抽了。”
當時初三,正是又中二又裝13的年紀,李破星作為當時第四少年院的“老大”,每每都要走在“時髦”的前端,別的院里的老大全都開始抽煙了,李破星也跟風的想學,就抽了半根,把自個兒嗆的要死,結果剛進家門就被母親聞見了身上的味道,母親咳了倆小時,還差點把李破星的耳朵給擰掉。
有一個對煙味極其敏感的omega的母親,李破星從此以后就不敢再抽煙了。
李破星打開煙盒,里面就第二排左邊空了兩只,估計是際修不常抽。
李破星把第一排最中間一只拿出來,又倒著放了進去。
際修:“這是什麼?”
李破星笑嘻嘻地說:“你不知道吧,哥雖然不抽煙但是知道的不少,這根呢,是許愿煙,放到最后一根抽,抽的時候可以許一個愿望。”
際修笑道:“迷信。”
“白給的愿望,不要白不要唄,聽說很神的……”
這是全學院最高的樓,視野很開闊,放眼望去,整個學院盡收眼底。
他們并肩坐在石階上。
天氣很好,不涼不燥,偶爾有風吹過,撲在臉上,溫柔細膩地像一層質地極好的薄紗。
李破星和際修說了很多雜碎事,比如叼叼大了一圈,每次寢管查寢,小胖都要學狗叫,比如錢奕來的腿還沒好,整個人氣焰消了不少……
他還說了叼叼受傷,韓陽波誣陷際修殺貓的事情。
“傷我的狗,誣陷我的人,還準備拿我當槍使,真他媽以為我李破星是傻子啊!”
李破星忽然問:“不過際修,你錄那個視頻干嘛呀,還他媽真挺嚇人的。”
“是我做的一個解剖軟件的宣傳片,由于過于血腥甚至沒能通過國家審核,所以只在小圈子里流傳。”
“星哥……”際修聲音微啞,“視頻那麼逼真,你為什麼相信不是我做的。”
李破星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然不是你做的,你我還不了解嗎?怎麼會做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