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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來時的陽光正好,柔和的光線從枇杷樹的枝椏中露出來,灑在低飛而過的季臨川和祝星言身上,斑駁的光影和蝴蝶翅膀上的流光花紋交疊纏繞,迎面就是暖融融的風,和秋千架旁的蟲鳴鳥叫。
季臨川并沒飛遠,只在祝家的花園和果園上空盤旋,帶著他追了一會兒麻雀,又摘了幾個樹尖尖上的蜜桃,還跑到三樓祝時序的書房外面搞破壞——敲玻璃嚇他,碾碎果汁在窗戶上寫字。
祝大熊起先裝聽不見,借著倒水的功夫蹭到墻邊,趁他們不備突然開窗大叫一聲:“干什麼呢!”
嚇得祝小熊轉頭就跑,邊跑邊狗叫,結果撲騰半天沒跑掉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天上呢,于是立刻挺起腰板“狗仗人勢”:“嚇唬我?小季哥哥,拿你大翅膀揮他!”
“呦。”祝時序一聽這話沒骨頭似的往窗邊一靠,看向季臨川:“怎麼著,剛過門就敢對大哥動手了?”
敢倒是敢,但沒那個必要。
季臨川在祝小熊頭頂揉了一把,一手摟著他一手幫祝時序拉上窗,“走了。”
“哎你倆別飛太高!小心讓他嗆風了。”
“知道了。”季臨川朝他扇了下翅膀。
嚯嚯完祝時序,祝家其他人也沒能幸免。
秦婉和何潔正在噴泉前的小花亭里有說有笑吃下午茶呢,一道敦實的黑影突然兜頭飛過。
不算猛烈的風把二位女士精致的發型吹得亂七八糟,祝星言邊笑邊把剛摘的兩個果兒給她們賠禮:“吃桃啦兩位大美女。”
池塘里面,王啟東正卷著褲腳,戴著草帽,哼哧哼哧清理湖面上的水草,打算在蓮花塘里養兩條鯽魚。
祝星言揮手大喊:“干爹我們給你幫忙!”
王啟東笑出一口雪白的大牙:“好你們來吧!”
只見祝小熊在半空中指揮大蝴蝶一翅膀扇過去,風卷起水花,勁兒那麼老大,結果水草沒扇沒,倒是扇沒了王啟東的草帽和假發。
季臨川:“……”
季臨川:事發太禿然了……
王啟東的笑容凝固在臉上,烈日下的光頭锃光瓦亮,祝時序的咖啡直接從三樓噴出窗外,媽媽們哈哈大笑不顧儀態。而祝小熊趕緊雙手抱頭作投降狀:“糟了!干爹這樣被干媽看到了!他要自卑死了!”
季臨川看他:“怎麼辦?”
祝小熊:“跑吧!”
于是兩個小的嚯嚯完幾個老的,見勢不妙,掉頭就跑,因為有季臨川的會飛技能加持,所以他們十分的有恃無恐,逃跑中途還拐到崗亭拿了個外賣。
——季臨川訂的,一小塊草莓櫻桃蛋糕。
他故意沒要冰塊和保溫袋,蛋糕繞過半個城送到別墅時里面的冰激淋內餡已經融化成了半固態。
季臨川坐在果園里的老木樁上,祝星言則像小狗一樣坐在他膝頭,黑漆漆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季臨川把蛋糕上的奶油和冰激凌挖出來,撇到一邊,再把勺子遞給他,“吃吧。”
祝星言耳朵一抖,“是給我吃的嗎?”
季臨川失笑:“不然呢,讓你看著我吃?”
病情原因,祝星言到今天為止已經有四年沒碰過一口奶油和高熱量甜點了,包括冰激凌和其他生冷涼性的食物飲品更是想都不要想,腸胃根本負擔不了。
他一個那麼愛吃甜品的人,小時候恨不得把蛋糕冰激凌當飯吃,喝水都要加一勺蜂蜜,現在連小蛋糕是什麼味兒都快忘了。
“我真的可以吃嗎?有冰激凌也沒事嗎?奶油能吃嗎?
“沒事,冰激凌化得不涼了才給你留了一點,奶油不行,幫你刮掉了,蛋糕坯沒問題,我打電話給店里讓他們按照我的要求做的。”
祝星言這才放下心,捏著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個小角,放進嘴里的那一刻簡直熱淚盈眶:“天吶,怎麼這麼好吃,我感覺我有一輩子那麼長沒吃過冰激凌了……”
他沒吃獨食,挖了勺上層冰激凌下層蛋糕胚,對他來說“最好”的一塊喂給季臨川:“小季哥哥你嘗嘗。”
季臨川看他擰著眉頭,捏緊勺子,一副真心想分享又真心舍不得的模樣,心疼又想笑,沒舍得張嘴,低頭在他唇邊吻了一下,勉強嘗到味道。
“好了,剩下的自己吃吧。”
祝星言點點頭:“好。”!
他吃得特別認真,小拇指那麼長的一塊蛋糕,每次只挖一小點,小口小口地往嘴里送。
季臨川忍不住提醒:“吃快點,不然冰激凌化光了就一點味都沒了。”
“啊?”祝星言抬起濕漉漉的狗狗眼:“可是它只有一點,吃完了就沒了,以后還能吃嗎?”
季臨川啞口無言。
被那樣眼巴巴滿含期待地看著實在沒法把“一個月后”這幾個字說出口,只道:“你少挑點食下次就還有。”
“好的我知道了!”
祝星言忙不迭點頭,看起來像是今晚就要猛吃三大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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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園入口王啟東和祝時序一起扛著塊木板子進來,隔著老遠喊季臨川,讓他過去一起研究種春山筍。
季臨川放下小熊走過去,經過秦婉身邊時停下,看著她盤子里的瓶瓶奶和竹筒飯說:“秦姨,星言剛吃完涼的,您囑咐他等這瓶奶放溫了再喝,還有吃竹筒飯時別連著筒一起吃了,這兩根竹子有點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