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此時,走廊拐角突然跑出來一對氣喘吁吁的男女,領頭的女人滿頭大汗,頭發被雨水沾濕成幾捋,她抓著祝時序的手腕問他是不是那位翻譯官的家人。
祝時序不想再聽這幫家長說任何話了,冷著臉一字一句問她:“怎麼,你是想說我弟命不好,還是要怪他沒能救下你的孩子?”
卻不成想夫妻倆噗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手里舉著一張銀行卡:“我孩子的命是你弟弟救的,沒有他我的孩子已經死了,這是我們所有的積蓄,不知道夠不夠手術費,不夠我們再去借、馬上去借……等我們一下可以嗎?”
那個女人就是何婷,旁邊跟著的是她丈夫,夫妻倆聽到醫生說手術費很貴之后立刻就跑出去籌錢了,把家里能折現的東西全部折現,交給祝時序。
一并給他的還有五個紅色的平安符,何婷從自己和孩子脖子上現拽下來的,交代祝時序一定要給祝星言戴上。
“平安符?”季臨川想起什麼,“是你臥室里掛在燈柱下面的那五個紅色小布包?”
小熊貓點點頭,“嗯嗯。”又抿著唇嘆了口氣:“其實那不是平安符,是氣運符。”
五個紅色小布包全都是何婷在寺廟里求來的,兩個稍微大點的是她和她老公的,三個小的是三只小柴的。
他們一家人都很相信這些,樸實的人許愿講究的是虔誠,是置換,要用自己踏踏實實干過的好事去和佛祖換取一生平安的氣運。
何婷和她老公為了給全家求氣運多年不沾葷腥,盡自己所能給貧困山區捐款捐物,搭橋修路,夫妻倆還包了一座不大不小的荒山,用了三年時間給它披上了綠洲。
“我救人不是為了讓別人對我感恩戴德,祝大熊也沒要干媽的錢,但她一直堅持把那幾個氣運符給我,還認了我做干兒子,一直照顧到現在。”
祝星言說著眨了眨濕潤的眼眸,“我也是后來才知道,那是他們做了半輩子好事才換來的氣運,全都給我了。”
他雖然不信氣運一說,但每每想到那三只小柴都會自責:“我神奇地在幾次病危后都逢兇化吉,身體也在慢慢變好,可干爹干媽的孩子卻發育得特別緩慢,八歲了還沒學會化形,我總覺得是我吸走了他們全家的好運,所以弟弟妹妹們才長不大。”
季臨川問他:“那幾個氣運符你還帶著呢嗎?”
小熊貓搖頭,嗯嗚嗯嗚地沮喪道:“沒有了,我想還給干媽,但她怎麼都不肯要。她說氣運符可以贈予但絕對不能歸還,不然我身上的好運會流走的,還說屬于他們一家人的氣運已經用光了,人要學會知足。”
“用光了嗎……”季臨川若有所思地咂摸著這幾個字,沉默半晌,倏地笑了,好像明白了什麼。
小熊疑惑地看著他:“笑什麼啊?”
“我問你,干媽現在還在做好事嗎?”
“在做的,她們去年剛捐了一座小一點的希望小學,就在老家,我哥也出了點錢。”
季臨川了然,低頭輕輕吻了下他的嘴巴,“崽崽,我想是你沒有明白干媽的意思。”
“什麼意思啊?”
季臨川把他抱起來,伸手慢慢推開他皺在一起的眉心,溫軟的唇摩挲著小熊濕漉漉的鼻尖。
“他們做了半輩子好事換來的氣運,不是數年甚至數十年以后看不到摸不著的安樂富貴,而是你。
是那天下午爆炸發生時,有一位勇敢無畏的小翻譯官,擋在了他們年幼的孩子身前。氣運符已經完成了保佑他們一家的使命,現在它要開始保佑你了,干媽在幫你積福。”
小胖熊先是茫然地呆了幾秒,隨后猛地瞪大眼睛,就像被一語驚醒的夢中人似的瞬間想通:“所以我、我沒有吸走弟弟妹妹們的好運是嗎!這個符現在在保護我?”
“對,它是你的了,我和你哥哥媽媽也會像干媽他們一樣做很多好事,幫你置換來數不清的氣運。”
不管氣運一說有沒有用,季臨川都會盡力去試,就當幫祝星言行善積德,讓他下半生不要再吃那麼多苦。
可祝星言卻說:“不用置換了,我覺得我已經夠了。”
“什麼夠了?”
“從結果上看夠了呀,如果按照你的邏輯推演,我已經等到我的氣運了不是嗎?”
季臨川有一瞬間莫名的怔愣,抬起頭來和祝星言明亮的眼眸對視,胸膛驀地被熊爪拍了一下。
“就是你啊,小季哥哥!”
他笑瞇瞇湊到季臨川耳邊,像講情話一樣道:“因為四年前我沒有畏懼,救了那七個小孩兒,所以我等到了你。”
等到我的小蝴蝶從好遠好遠的地方,飛躍冰冷的山河湖海,曠日經年,回到我身邊。
小胖熊伸出爪子捧住大蝴蝶的臉,理所當然道:“你不就是我的氣運嗎。”
第42章 安撫小枕頭【雙更合一】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路,司機提醒醫院快到了時,本來應該拎好背包和小筐準備下車的兩個人卻在后座上僵持不下。
小熊貓像顆胖球一樣用自己圓滾滾的身體堵在車門口,毛腦袋抵著車門,毛屁股懟著季臨川的手臂,說什麼都不讓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