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言在他轉身的間隙看到alpha右肩上有一片繁復的淡粉色花紋,似乎還隱隱閃著珠光,覆在肩上將瓷白的皮膚分成一塊一塊不規則的形狀,像是什麼動物的鱗甲。
但再一眨眼那花紋又沒了。
“在家里的時候如果遇到分化期,怎麼下樓梯?”
總不能也像這樣從扶手上往下滑吧,太危險了。
“嗯嗚?”小熊貓的視線被他叫了回來,只以為剛才是自己眼花了,疑惑地眨了眨眼,剛剛問啥?
“問你在家里怎麼下樓梯。”季臨川走回來。
祝星言犯了難,托著自己的胖腮想了好一會兒,愁得黑眼圈都皺巴到一起了,也沒想到該怎麼比劃。
季臨川教他:“一句一句來。”
于是小胖熊看了看四周,先是走到他面前張開前爪,做了個向上要抱抱的姿勢,等季臨川把他抱起來后又撒開爪子,摟著他的腰往下慢慢滑。
季臨川秒懂:“滑梯?”
“嗯嗚!”小熊點頭,然后伸爪拍了拍樓梯的臺階。
季臨川再次秒懂:“家里在每個樓梯邊上都給你安了滑梯?下樓時直接滑下來?”
小熊貓連連點頭,非常滿意他的理解能力,看來兩人的默契還在,結果下一秒就聽季臨川說:“秦阿姨太溺愛你了。”
“處在分化期的omega也需要適當的鍛煉,上下樓梯對你來說就是不錯的運動量。”
祝星言耳朵一塌,不作聲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和季臨川解釋自己不是正常的omega,在分化期甚至連下床都困難。
更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說被你挑起的發情期差點要了我的小命,昨晚爬完這二十幾級臺階時我已經只剩一口氣。
盡管知道他昨天的態度一定事出有因,聯姻過程中肯定有哪一項出了差錯,但祝星言一想到那潑天的絕望和痛苦還是忍不住心尖酸楚。
如果自己沒撐過來呢……
小熊貓扁了扁毛毛嘴,生氣地撇過了頭。
扣一分!
“崽崽?”季臨川茫然,俯身要來抱他。
小熊貓不愿意了,踹了他兩腳就要走,卻在轉頭看清客廳的陳設時傻呆呆地怔愣住了。
只見客廳里,除了原本的家具擺設之外,被樓梯遮擋的右側空出了幾乎一半的位置,放著一套等比例縮小的全新家具。
小小的茶幾,小小的圓凳,小小的餐具,小小的鞋柜,小小的沙發,還有一架小木馬……
只要是生活中能用到的東西一應俱全,都是按照小熊的尺寸一比一打造的,上面還印著大熊貓的圖案。
祝星言的心臟驀地一麻,在眼眶的酸脹中想起了再久遠不過的小時候。
幼兒園的同學欺負他長得小,不準他玩班里的搖搖木馬,季臨川知道后直接把帶頭的那個孩子揍哭了,抱著小熊貓放到木馬上,結果一放上去他就往下滑,東倒西歪的怎麼都坐不穩。
小熊貓知道別人都在看自己,不好意思了,一邊低聲說“我太小了”一邊顫顫巍巍地想要下來。
季臨川按住他,坐上木馬抱著他一起玩,板著那張小冰塊臉和他說:“不用怕,總會長大的。”
小熊貓發愁:“如果我怎麼都長不大呢?”
季臨川還是篤定的語氣:“那也沒關系,長不大我就給你準備小的。小小的木馬,小小的玩具,小小的勺子,你是什麼樣兒,我就給你什麼樣兒,所以沒什麼好怕的,安心長大。
”
沉默寡言的小冰塊第一次說了那麼多話,看似云淡風輕隨口安慰,卻一記就是十多年。
他許給人的承諾從不是說說而已。
祝星言的眸光顫動起來,晶瑩的水汽像是浸裹珍珠的雨,季臨川走到他面前時小胖熊還在強撐,冷酷地扭過頭,雙手抱胸。
但手太短,并沒有抱到。
小熊瞬間泄氣,臊眉搭眼地看著他。
季臨川捏捏他的耳朵,說:“崽崽,對不起。”
“嗯嗚……”什麼啊……
Alpha眼中滿是悔恨,把他抱起來,誠懇地一字一句道:“我一開始很排斥這場婚禮,所以并沒有布置過新房,這里原本的東西都是我后媽安排的,我沒看過。”
因為沒看過,所以不知道沒有客房。
因為忽視,所以不知道祝星言被自己挑起了發情期。
可只要一想到他的小omega昨晚被發情期折磨得連人形都維持不住了,托著被冷水淋透的小熊身體在二樓找了一圈卻發現連自己的容身之處都沒有,最終只能暈倒在樓道里,奄奄一息地被冷風吹了好幾個小時……
季臨川的心都要疼碎了。
“我知道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談什麼,我也能感覺到有些事你還沒做好準備告訴我,沒關系,我可以等到你愿意說的那天,多久都可以,但我想第一時間跟你道歉,可以嗎?”
他深吸一口氣,把懷里的小熊抱得更緊了幾分,望著他的眼睛鄭重道:“星言,對不起,我昨晚太混蛋了,我不該辜負你的真心,莽撞沖動自以為是,勾起你的發情期還不管你,你要打我罰我都是應該。”
“這里面有一些我現在還沒查清楚的誤會,等你的分化期結束,我就全部告訴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