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天生對語言和文字的敏銳,即便醫學內容再艱深晦澀,他還是聽懂了個大概。
目前困擾著醫生們的是一個非常奇怪的病例,病人是一位十八歲的折耳貓omega,先天性的身體畸形和分化缺陷,導致他的腺體一直在退化潰爛。
病人半年前被送進來,可季臨川至今沒找到癥結所在,如果一個月內再制定不出切實有效的治療方案,大羅神仙都無力回天了。
而他們此刻正在鉆研的這份古老的病例報告,就是小折耳貓最后的希望。
祝星言抬手摸了摸腺體,心口酸酸脹脹,生出了幾分同病相憐的感覺。
會議室內的氣氛也愈發低沉,醫生們的研究受阻了,病例報告太過古老,其中涉及了許多早已被淘汰的語言和奇怪符號。
“這個詞的釋義不對。”
季臨川前后看過三遍,確定了問題所在:“臨床癥狀和問診結果對不上,小鴉去把翻譯組叫來。”
黑皮大帥哥剛要開嗓,暴躁小柴連忙把他的嘴給捂住,“老大,再叫也沒用了,這份病例我跟組看著他們翻了三遍,只能到這個水平了。”
“那就借調三院的翻譯組。”季臨川說。
“第三遍就是三院跟著一起翻的。”金毛男媽媽愁眉苦臉道:“這些詞匯真的太古早了,最遠的要追溯到上萬年前的極地地區,就是把全市最頂尖的翻譯專家都叫來也翻不出花來了。”
眾人沮喪地嘆了口氣,愁容滿面。
病情不等人,小折耳貓最多還有一個月了。
就在他們一籌莫展準備把每一個可能的釋義都代入試試時,快速瀏覽完病例的小熊貓“嗯嗚”一聲,朝季臨川揮了揮爪子,信心滿滿要大干一番的模樣。
可下一秒就聽季臨川問:“又餓了?”
一口氣沒提上來差點往前栽倒的小胖熊:“……”
那倒也沒這麼快……
他伸爪指了指ppt,又指了指自己。
季臨川了然:“你要試試?”
祝星言點點熊頭。
眾人愣了。
季臨川:“好。”
眾人的表情活像見了鬼。
好?!怎麼就好了!
暴躁小柴委婉阻攔:“老大,這不是鬧著玩的,連頂尖的翻譯專家都翻不出來,你真覺得這頭長得像湯圓的大熊貓……”
后面幾個字聲音越來越小,最后干脆在季臨川平直的視線中消了音。
不同于眾人的質疑不解,金毛男媽媽輕聲說:“如果是祝家的小兒子,或許真的可以。”
“祝家小少爺,祝星言?”
“嗯,那是最年輕的語言專家,我四年前有幸旁聽過一次他的學術報告會,學識廣博,驚才絕艷。”
小柴壓根不信,“你說的是那只胖乎乎的大熊貓?驚才絕艷?四年前他剛幾歲啊?”
金毛不滿他這樣以貌取人,一拳錘他腦袋上:“本體和年齡都跟才能沒有關系的好嘛,不要嘴欠!”
小柴委屈地把臉埋進他的大胸肌里:“嗷嗚……”
季臨川走到小熊身邊,“需要我做什麼?”
祝星言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小爪子像波浪一樣猛搖,季臨川點點頭掏出手機,“稍等。”
眾人傻眼,怎麼就看明白了?
季臨川打開的是動物語翻譯器,可以把各種分化期的動物語言翻譯成人語。
小熊貓一改剛才的懶散窘迫,坐在椅子上目光鎮定地看著電腦,邊打字邊開口。
“嗯嗚嗯嗚嗯嗚嗯嗚…………一大串…………”
翻譯器迅速轉化:“這是愛斯基蘭語言,段落中出現的兩個奇怪符號是他們的56號字符和375號字符,分別表示倒置和縮進。
如果想要翻譯對就要先按照符號將句子重新歸位。”
只見屏幕中,小熊貓驅動鼠標迅速將段落重新排布,而那個釋義不明的詞匯在排布好后前后字母竟然完全倒置了。
“段落錯誤會直接導致詞匯錯誤,翻譯出來的結果也會和原文南轅北轍,這才是它的正確寫法,不能翻譯為‘腫瘤’,應該翻譯為“疝氣”。”
一套連招安靜打完,會議室內一片嘩然。
醫生們雖然沒聽懂但都被他的專業和冷靜唬得一愣一愣,小柴更是目瞪口呆,“臥槽我是不是加班加暈眩了,我怎麼覺得小熊的毛毛都在發光……”
對比那幫貓貓狗狗的丟人樣兒,季臨川則要鎮定得多,“我在病例前面也看到過這些特殊符號,是不是代表前面也會有翻譯錯誤?”
“很大可能,我可以幫你們重新翻譯一遍。”
“需要多久?”
小折耳已經等不了十天半個月了。
而祝星言轉頭面向屏幕,說:“給我五分鐘。”
他身上似乎天生就有一種奇妙的反差感。表面懶洋洋,但一到正經事上卻異常靠譜。
不到五分鐘祝星言就把病例全部翻譯好了,洋洋灑灑二十幾頁文檔,連標點符號都無一錯漏,甚至還在一些艱深詞匯旁做了通俗易懂的注釋。
做完這一切他立刻出溜下椅子,把位子讓給季臨川,沒有邀功更沒有炫耀,搶救折耳貓才是重中之重。
這份病例讓困擾醫生的難題迎刃而解,季臨川他們很快討論出風險最小的治療方案。
等會議進行到尾聲時大家都累得哈欠連連了,季臨川往旁邊一看,小熊貓正兩爪交疊貼墻站著,毛腦袋垂下來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