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吃了?”男媽媽又忍不住嘮叨:“哎呦,忙歸忙,飯可不能不吃啊,你真累倒了咱們腺外得癱瘓。”
季臨川說:“真不用,我開完會還有事,沒時間。”
他上午一直在開會,下午又排滿了手術,就散會后有二十分鐘休息時間可以和祝星言見面。
想到這兒季臨川不知道第幾次擼袖子看表。
怎麼還不來……
而他不知道的是:祝星言其實早就來了,還好巧不巧和他在同一間會議室里。
區別只是季臨川在桌上開會,而他躲在屏風后……用本體……偷窺。
*
會議進行到一半時有人出去,忘了關門,冷風呼呼地往里灌,吹得醫生們直咳嗽。
祝星言剛做完檢查,秦婉去找院長了解病情了,他孤身一熊在樓道里百無聊賴地晃悠,看到有人忘記關門就想幫忙帶上。
可一只爪子剛踏到門邊,“季醫生”三個字就鉆進了耳朵,只見小熊貓黑豆眼一眨,鬼使神差地又往里邁了一爪。
然后“啪嗒”一聲,門被帶上了,他被關里了。
“……”
祝星言的本體是一頭黑白胖黑白胖的大熊貓幼崽,剛長到人家膝蓋,在哪兒都夠不到門把手。
他踮著后爪用吃奶的勁兒顫顫巍巍夠了老半天,毛腦袋都給門板啪啪啪拜了三個早年,愣是沒搭上一點把手的邊兒。
卑微小熊累得大喘了一口氣,渾身的毛毛都在顫抖,看起來特別辛苦,身體和尊嚴還紛紛受創。
行吧。
他往門邊一蹲,出不去就出不去吧。
他的性子天生懶洋洋,隨遇而安慣了,而且現在這種情況與其叫人幫他開門還不如等會議結束再和大家一起離開。
最主要的是,他真的從屏風的縫隙中看到了季臨川。
——他訂婚兩年的丈夫,從小等到大的哥哥。
祝星言實在太好奇小冰塊長大是什麼樣兒了,腦子一熱就磨蹭到了屏風邊……
只見他兩只后爪顫顫巍巍地撐著地面,兩只前爪緊緊地扒著屏風,被黑眼圈包裹著的眼睛從縫隙中偷偷往外瞧,看得認真又仔細,小圓耳朵還時不時因為害羞抖動一下,緊張且美滋滋。
小熊貓知道自己的行為多少有點變態,如果再聽到別人的會議內容就更不禮貌了。
于是他兩只小圓耳朵“啪”的一下垂下來,緊緊扣在腦袋上,自己捂住自己,模樣像個帶毛的海豹。
好英俊的季臨川!
祝星言在心里給他狂加一百分。
但一想到他這三年里無數次拒絕婚事,祝星言又慢慢垂下了腦袋。
好殘忍的季臨川……
一百分扣得剩九十九。
會議室里討論得熱火朝天,季醫生帥得他移不開眼,小熊貓看兩眼就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揉揉臉蛋,揉得不那麼熱了再繼續扒著屏風。
直到好死不死和季醫生對上眼。
“誰在那?”
季臨川聲音一出,小熊貓登時嚇得熊軀一震,雙腿一軟就撲在了屏風上,摔了個大馬趴。
十幾道目光不約而同掃過來,而祝星言則眨著那雙烏漆麻黑的眼睛,呆若木雞。
“嗯嗚!”
完了!
我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只訂了婚卻被退貨的大熊貓幼崽……還是因為作風問題……
一瞬間悲從中來,他無助地叫喚了兩聲,臊眉搭眼的整張毛毛臉上都寫滿了窘迫和失落。
眾人已經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他是誰了,除了金毛男媽媽之外全都面色不善,只有坐在最遠處的季臨川瞳孔驟縮,怔愣住了。
只不過驚鴻一瞥。
他慌亂地垂下視線,狹長的眼眸猛地沾濕,指尖不住輕顫以至于只能藏在桌下。
周遭的一切在那幾秒里仿佛都被定格靜止了,只有季臨川和祝星言隔著會議室的長桌、隔著經年萬里,對望了再短促不過的匆匆一眼。
一顆心仿佛變成了陷入漩渦的帆船,被什麼東西揪扯著沉淪、打轉、無止境地下陷。
凜冽的冰原終于等來了十年一輪回的風花雪月。
視線撞上又那麼快地錯開。
兩人腦袋里都只有一個想法:他果然把我忘了。
*
祝星言落寞低頭,只看到一只兇巴巴的柴犬alpha朝自己走來:“又是季醫生的追求者?”
小熊貓尷尬地攥著爪,好像是又好像不是……
柴犬A當他默認了,白眼一翻:“真服了你們這幫人,再喜歡也要注意場合吧,我們在開會,請你出去!”
小熊貓嗯嗯嗚嗚地連連道歉,解釋自己不是故意的,也沒有偷聽到會議內容,可是動物形態不能說人語,這幫人根本聽不懂他的叫喚。
然而下一秒就見柴犬A瞥了他一眼,兇狠命令:“咿咿呀呀叫喚什麼呢,說人話!”
呆若木雞的祝星言:“……”
多冒昧啊……
他在那一刻硬是遲疑地低頭望了望自己,爪還是爪,毛還是毛,熊貓還是熊貓。抬起小爪子悲憤地指指自己的黑眼圈,又揪了兩下圓耳朵。
“嗯嗚嗯嗚!!”
醒醒啊小柴!我一副熊樣怎麼說人話!
金毛男媽媽也笑:“他現在是動物體怎麼說人話,你加班加傻啦?”
小柴頭昏腦漲的,后知后覺自己犯了蠢,委屈地從喉嚨里發出了“嗷嗚”一聲,“你就會幫著外人數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