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停頓,無一例外充滿暴力、背叛和血腥。
“沒一個無辜。”
云婓捏了捏額角,手指收攏,鏈珠擠壓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
華燈初上,晚宴即將開始。
云婓沒有在地牢逗留,轉身離開牢房,腳步聲逐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
扎乞落強盜多日饑腸轆轆,又被魔紋抽空體力,僥幸未死也沒辦法翻身,只能繼續癱在地上。
牢房門大開,心心念念的逃亡機會近在咫尺,他們卻只能望洋興嘆,別說起身逃跑,連動一動手指都是妄想。
一根蛛絲自頭頂垂落,緊接著是第二根、第三根……
不多時,牢房頂部被蛛絲占滿,上百只黑蜘蛛沿著蛛絲下落,迅速占滿整間牢房。
“怎麼回事?”
強盜們拼命抬起頭,轉動目光,被蜘蛛的復眼鎖定,冷意爬上脊背。他們預感情況不妙,身體卻無法動彈,只能任憑宰割。
黑蜘蛛開始吐絲,五顏六色的蛛絲纏繞而過,將強盜一個接一個吊起,全部包裹在繭子里,懸掛在牢房之中。
蛛繭封閉,最后的光明遠去,危險的預感應驗,強盜的命運就此注定。
他們將被困在黑暗之中,身體從內而外變得腐敗,在漫長的痛苦中等待死亡,連自我了結都是奢望。
“雪松領主,雪松領主!”
被絕望籠罩,扎乞落強盜想起云婓所言,徹底明白話中含義。同厄運相比,能被送上絞刑架的確是一種仁慈。
隔壁牢房中,地鼠人無法看到正在發生的一切,僅能從聲音推斷扎乞落人不會有好下場。
他們沒有物傷其類,反而松了口氣。
對比這群強盜的下場,他們慶幸自己從不傷人命。為族群的今后考慮,偷竊的習性必須杜絕。
“以后誰敢偷東西,絕對要趕出族群!”
大概過了一刻鐘,黑蜘蛛不再吐絲,成排的蛛繭垂掛在牢房中,不規律晃動,證明里面的人在奮力掙扎。
黑蜘蛛用節肢敲打地面,更多族群成員涌入。它們都是新生的小蜘蛛,潮水般爬上墻壁,順著蛛絲滑落,從外層覆蓋蛛繭,向里面注入毒液。
隨著蛛繭被完全包裹,里面的強盜停止掙扎,蛛絲也停止晃動。唯有節肢的敲擊聲持續不斷,從牢房傳入走廊,在幽暗狹長的通道中久久回響。
離開地牢后,云婓快速登上二樓,將珠鏈送入藏書室,交給安德四人保管。
“用赫奧提帶回的木盒封印。”
匆匆交代完畢,云婓轉身返回臥室,用最快的速度洗漱,整理儀容,換上提前準備好的外套和靴子,拿起權杖,深吸一口氣推開房門。
銀月當空,黑夜籠罩大地。
冷風穿過城池,呼嘯聲抵近古堡。
大廳內燈火輝煌,食物的香味從廚房飄出,彌漫在空氣中,矮人們已經迫不及待,五臟廟發出轟鳴。
長桌設在大廳正中,沒有鋪設桌布,每一道紋理都異常清晰。
山形燭臺擺在桌上,彼此之間的距離分毫不差,從長桌一端望去,沒有絲毫錯位,可謂整齊劃一。
長桌兩旁設有數十張高背椅,椅背上的花紋格外鮮明。燈光照耀下,雕刻的花卉絢爛綻放,飛禽走獸栩栩如生,仿佛活過來一般。
布魯和盧克站在大廳內,共同負責宴會事宜。
塔里法身為萬年烏木,身份較為特殊。除了云婓和精靈王,與宴眾人有一個算一個,缺乏膽敢接受他的服務。哪怕塔里法不在意,他們也會坐立難安,表現得戰戰兢兢,有違這場宴會的初衷。
云婓露面之前,眾人聚集在大廳,暫時沒有入席。
精靈和矮人涇渭分明,精靈王身邊形成真空地帶,沒人敢輕易靠近。
甘納是唯一的例外。
黑袍巫師手持法杖,邁步走到精靈王身前,熟絡地開口攀談,對無形的強壓視若無睹。
鮫人公主和露西婭站在一起。
朵拉和珊德拉的爭執仍未結束,一度陷入白熱化。兩人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幕,打賭誰能占據上風。
“當然是朵拉。她的母親是虎鯨,海洋里最聰明的種族!”提及女官的出身,迦芙納把握更大。
“她不是鮫人?”露西婭詫異道。
“女爵閣下,我的父親是鮫人。”朵拉短暫說明,隨即轉過頭,繼續和珊德拉唇槍舌劍。
矮人們站在一起,經過一番洗漱,換上整潔的衣物,終于不再散發出難聞的味道。他們仔細打理過自己的胡須,編成不同形狀,個別還佩戴寶石,看上去相當有趣。
半獸人的隊伍尚未抵達,大廳內不見他們的身影。
地穴人和地精膽子較小,從最開始就藏進角落,盡可能縮小存在感,不使自己被察覺。
此外,有數張陌生面孔出現在大廳,他們是東部王國和南部王國的邊緣居民。有心和精靈鮫人攀談,終歸缺少勇氣,因踟躇失去機會
反觀西部王國的領主們,一個個笑容滿面,熱絡地在人群中穿梭,表現得如魚得水,著實令人羨慕。
吊燈上,兩個妖精藏在發光的寶石后,抱著腦袋滿臉苦色。
他們被食物的香味吸引,誤闖入大廳,發現這里有太多精靈,不敢露面又不敢逃走,一邊懊惱抵抗不住誘惑,一邊縮小身體將自己藏得更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