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落在她身上,模糊了她的面容。
她踏著光明而來,戈爾貢卻只能坐在陰暗中。
四目相對,光明和黑暗交匯,大廳被一分為二,涇渭分明。
露西婭獨自走進大廳,沒有命人跟隨,黑荊棘女仆也被留在門外。
女仆長站定在大廳門前,視線追隨露西婭,偶爾掃向戈爾貢,一旦有任何不對,立即會亮出刀鋒,讓他血濺當場。
“女爵大人。”侍從和女仆放下武器,紛紛向露西婭彎腰。
“下去吧。”露西婭命眾人離開大廳,只留下她和戈爾貢。姐弟倆需要一點獨處的時間。
“是。”
女仆和侍從退出大廳,腳步聲逐漸遠去,大廳的門一直沒有關閉。
陽光源源不斷灑入室內,照亮地面、墻壁乃至屋頂,卻始終沒有觸及到戈爾貢。他依舊坐在黑暗中,仿佛在昭示他的命運。
“戈爾貢,我的弟弟,好久不見。”
“的確很久不見了,我最親愛的姐姐。”
戈爾貢表現得十分平靜,平靜得讓露西婭感到意外。
“不用感到奇怪,我的姐姐。我的確平庸,但不愚蠢。或許我還應該感謝你。”戈爾貢站起身,離開黑暗,走到陽光下。
乍然的光明令他很不適應,下意識瞇起雙眼,抬手擋在眼前。
“看看現在的我,有沒有想到什麼?”戈爾貢再次開口,目光迎向露西婭,沒有任何閃躲。
他很瘦,臉色異常蒼白,走路搖搖晃晃,隨時都可能倒下。
這樣的狀態讓露西婭感到熟悉,久遠的記憶重回腦海,令她悚然一驚。
“想起來了嗎?我們的父親。”戈爾貢沒有靠近,嘴角牽起一抹詭異的弧度。
“戈爾貢,你知道父親遭遇了什麼?”
“我不知道。別這樣看著我,我一直渾渾噩噩,最近才變得清醒。”戈爾貢依舊在笑,面對露西婭的懷疑,他沒有表現出絲毫緊張。
“露西婭,你一直被偏愛。父親一直在保護你,我不過是個犧牲品……”
“戈爾貢,你該正視自己。”露西婭打斷戈爾貢,尖銳道,“你莫非想要說,向領民征收重稅,使領地內民不聊生,全部是受到控制?”
戈爾貢目光閃爍,第一次出現動搖。
“我能猜出你想說什麼,巫師傀儡已經不是秘密,王城內正鬧得沸沸揚揚。”露西婭一言直指中心,“大巫師索洛托控制你,只會讓你爭權奪利,為他掃清障礙,不會讓你施加苛捐雜稅,這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索洛托要的是傀儡,是能如臂指使的刀劍。
鬧得荊棘領民不聊生,領民們怨聲載道,憤怒隨時將如火山爆發,動搖傀儡的統治,對他有什麼好處?就算要借刀殺人也不是現在!
何況以索洛托的身份和地位,無數人捧著金幣送上門,根本不必要如此盤剝一個貴族領地。
“索洛托控制了父親,我相信。但他沒必要完全控制你,泰林巫師在荊棘領,足可以讓你俯首帖耳。”
露西婭毫不留情,粉碎戈爾貢全部借口。
“你的所作所為有目共睹,不要試圖推卸責任,也沒必要狡辯。刺槐領的桑德里斯,他才是真正發瘋。你的演技并不過關。”
偽裝被撕開,戈爾貢盯著露西婭,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那麼,你要怎麼做,殺了我嗎?”
“我會讓你接受審判。”
露西婭邁步走近,戈爾貢頂不住壓力,不由自主后退。
他比露西婭高出很多,卻在被對方俯視。
“我是荊棘領的領主,你無權審判我!”戈爾貢大聲道。
“我有。”露西婭抬起右臂,手上僅有一枚指環,是前任荊棘領主留給她的繼承人徽章。
“戈爾貢,你愧對荊棘家族之名。遵循最古老的法典,我將奪取你的權柄,對你進行最公正的審判。”
“不,你沒有權利,你沒有!”
戈爾貢大吼大叫,他揮拳撲向露西婭,試圖劫持她,為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露西婭側身避開,同時長劍出鞘,劍鋒抵住戈爾貢的脖子,輕松壓制他的攻擊。
戈爾貢被酒色掏空身體,根本沒有多少力氣,反應也變得遲鈍。森冷的長劍抵住要害,他很沒骨氣地雙腿發軟,當場被沖上來的黑荊棘女仆控制住,壓跪在地上。
知道露西婭不會馬上殺了他,戈爾貢破罐子破摔,開始破口大罵。
“主人,您沒事吧?”
“我沒事。”露西婭收劍還鞘,對女仆長道,“帶他下去,看緊點,不要發生任何意外。”
“是。”
戈爾貢被拖下去,咒罵聲也逐漸遠去。
露西婭獨自站在大廳,脊背挺直,雙手置于身前,望向熟悉的領主寶座,依稀有幻影出現在眼前。
高大、英俊、充滿威嚴。
他從座位上站起身,向露西婭張開雙臂。
“歡迎回來,我的女兒。”
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露西婭一步一步走上前,步伐堅定。穿過不真實的幻影,在臺階上停留片刻,終于轉過身,坐到了本該屬于她的位置上。
以主城為中心,黑暗如潮水退去。
西部王國五大貴族之一,以財富聞名于世的荊棘家族,從此翻開新的一頁。
雪松領內,云婓見到鐵杉領的使者,看過鐵杉領主的親筆書信,感到萬分詫異。
“這是鐵杉領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