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筆的手隱隱發麻,手腕尤其疼,長時間保持同一姿勢,難免會出現類似癥狀。
云婓推開椅子,起身走到窗邊。
暗夜將逝,天邊泛起魚肚白。
天空中沒有一絲云彩,被初升的太陽染紅,儼然又是一個晴日。
冰魔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邁步走到云婓身邊,下巴搭在窗臺上,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樣。
魔龍聽到聲響,從窗外探過頭。云婓眼疾手快,一把將它推離窗口,避免重修的窗框又被損壞。
“嗷!”
幼龍趴在魔龍頭頂,睜眼看到云婓,立即張開雙翼飛過來。不出預料被單手抓住,撲騰兩下又被丟給魔龍。
依照和甘納商定的計劃,云婓將在午后出發。
在窗邊站了片刻,他轉身回到桌旁,將堆在一起的羊皮卷分類整理,部分蓋上徽章,部分用繩子捆住,依次放入木匣。
室內有兩面墻壁釘入木架,頂部直抵屋頂,分成大小不同的格子,專門擺放木匣、羊皮卷和多種刻板。
云婓登上梯子,將部分羊皮卷放到上層,其余留在桌上,主要是需在近期處理的事務。在他離開后,塞提和阿亞姆會酌情進行安排。
確認沒有遺漏,云婓從梯子上一躍而下,輕盈落到地面,拍了拍手。他曾經看到精靈這麼做,興起進行嘗試,發現自己也能做到。
羊皮卷整理完畢,桌面變得整潔,不復之前的雜亂。
墨水瓶見底,羽毛筆寫禿三支。云婓拿起一支細看,認為需要改進一下筆桿,書寫時能順暢舒服一些。
敲門聲忽然響起,塞提抱著一只木盒站在門外。盒子里裝著他向云婓提過的手札,還有三張羊皮卷,是針對手札內容搜集的證據。
云婓打開房門,請塞提入內。
“領主大人,都在這里。”
木盒入手很沉,盒身上沒有鎖,只有一行古怪的文字,云婓曾經在藏書室內見過,能讀懂大部分。
“半獸人的文字?”
“逃走的扈從有半獸人血脈,由此才能躲進森林,僥幸逃過一劫。”塞提打開盒蓋,里面整齊擺放一本泛黃的手札以及三張卷成筒狀的羊皮卷。
“白船城一直有半獸人生活,最早可以追溯到城池初建時。他們和北部王國的族群很少聯系,血脈關系已經相當遙遠。”
塞提簡單說明扈從身份,同時告訴云婓,扈從被商隊救下,隱姓埋名歸來,不敢向外言明身份,一直受到族群庇護。
依靠其余半獸人的幫助,他才能平安活下來,有機會說出當年的真相。
“手札以半獸人的文字記載,逃過許多人的眼睛。羊皮卷上是我搜集的證據。很慚愧,我想盡各種辦法也只能找到這些。”
聽完塞提的解釋,云婓從盒子里取出手札。
入手很有分量,應該是用獸皮制作。封面十分粗糙,沒有一個字。
翻開封面,書頁邊緣卷起,顏色有些泛黃。捆扎的繩子泛起毛刺,顏色黑褐,顯然時間久遠。大概是半獸人缺乏良好的保存技術,手札沒有得到妥善保管,部分字跡發生暈染,變得十分模糊。
“您可以對照翻閱。”塞提隨身攜帶另一本手札,是他連夜謄抄并進行標注。相隔許久才把木盒送來,全因他忙著抄錄整理,以期內容更加直觀,讓云婓看得清楚明白。
“多謝。”
云婓計劃用回溯魔紋,本想說不需要。
話到嘴邊又改變主意,接過塞提抄錄的手札,當面表示謝意。
這是塞提的好意,充滿對方的期待,他不應該隨意拒絕。
“天亮了。”
兩人說話時,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天光大亮,碧藍晴空猶如水洗。
夜晚的寂靜退去,街道和市場中響起人聲,白船城又一次擺脫磨難,重新煥發出生機。
海岸旁,一名匠人沿著長梯爬上燈塔,檢查塔頂空間,確認無誤探頭喊道:“東西遞上來!”
塔頂掛有鎖扣,匠人穿過一條繩索,順勢放下網兜,讓等候在下面的人送上工具。
兩座燈塔皆已封頂,并排矗立在岸邊,成為海港標志性的建筑。
匠人試過用火把照明,光亮持續不了太久,效果實在一般。
事情上報給塞提,他主動請教年長的水手,采納后者的建議,從倉庫中找出能發光的海底寶石。
寶石體積不小,超過成年男子的拳頭。鑲嵌在燈塔頂部,以巫師法陣輔助,仿佛兩輪小太陽在岸邊升起,船行海上,遠遠就能望見,效果十分顯著。
為感謝甘納,塞提送上豐厚禮物,整整一箱礦石,絕對價值不菲,大部分巫師夢寐以求。
甘納僅僅掃過一眼,態度淡然,明顯不感興趣。他在卡德薩城得到數枚魔界寶石,蘊含強大力量,其余礦石就變得不值一提。
這讓塞提產生誤會,贊嘆領主大人英明果決,追隨他的巫師同樣高風亮節。
“停!”
網兜送到近前,匠人單手抓過繩子,檢查里面的工具,挑選出一把,開始對著地板和墻壁敲敲打打,確認沒有問題,繼續檢查托槽的穩固性。
托槽上有金屬罩,像一只倒扣的碗,用來遮擋寶石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