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你在哪兒?”
沈小石吸了吸鼻子,用帶著濃重鼻音的聲音道:“我家樓下。”
魏獅個傻比,怎麼還把人孩子弄哭了。
“你跟三哥吵架了?”我一邊和他通話,一邊手機切到短信,給魏獅發了條信息,說沈小石就在樓下,讓他把人領回家。
沈小石半天沒回話,唯有聽筒里傳來一點明顯的呼吸聲。
“小石?”
“楓哥,你記不記得以前在里面,就澡堂你救我那次我跟你說過的話?”
他突然這麼一說,我有點沒轉過彎:“什麼?”
我澡堂也就救過他一次,距今已有五年,再好的記憶也有些模糊,實在不知道他具體指得是哪些話。
“里面男人和男人的那馬事其實不算新鮮,有的自愿,有的被迫。你救我的時候,我跟你說了:‘我謝謝你救我,但如果你救我是因為想睡我,那我會連你一起打。’”
“操,記起來了。”他這麼一說我就記起來了,當時我又好笑又尷尬,但還是表示自己對男人不感興趣,對他更沒興趣。從小到大,我就對盛珉鷗一個人感興趣。
“你突然說這個干什麼?”
“我就想再跟你重申一下,我這輩子真的很討厭同性戀,搞別人就算了,但想搞我,我一定會打死他個王八蛋。”他語氣逐漸兇狠,偏偏帶著鼻音,就有點奶兇奶兇,“真出事了,希望你別怪我。”
我聽得一腦袋問號,心里不安起來:“小石,你到底怎麼了?”
魏獅昨天不還說要跟他談心嗎?談得什麼鬼談成這樣?
等等,魏獅和沈小石昨夜談心,今天魏獅吞吞吐吐,沈小石揚言誰想搞他他就打死誰,還讓我別怪他……
我腦袋一下子炸開了一樣,巨大的信息量讓我無所適從。
難道?心里剛有點苗頭,我一把按滅了,連忙否認,不,不會,不可能。
我斟酌著該怎麼開口,那頭突然響起魏獅的聲音,他已經在樓下找到了沈小石。
“小石,你聽我解釋,我真的……”
耳邊傳來一聲似乎手機掉落的雜音,接著場面一片混亂,肉搏聲,怒罵聲,魏獅無力的解釋聲混做一團。
我只能著急地抱著手機不停叫沈小石的名字,問他發生了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小石,你聽我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去你媽的,我把你當兄弟,你當我什麼?”
我從沒聽沈小石對魏獅這麼說話的。我們四人中魏獅年紀最大,沈小石最小,在里面時,他就很聽魏獅的。魏獅性格成熟穩重,社會資歷又深,沈小石從小缺失這類型男性的教養,便十分崇拜他,對他有些亦父亦兄的感情在。
能讓他這麼發飆奔潰的,必定是毀他三觀的大事。
我仍然保持手機通話模式,沖出去叫了輛出租,花了十五分鐘到達沈小石家樓下。
等我到的時候,手機里早就沒聲兒了,不知是手機壞了還是沒電了。
魏獅嘴角青紫地坐在樓下臺階上,不見沈小石蹤影。
我收起手機上去叫他:“三哥。”
魏獅胳膊搭在膝頭,手里夾著根煙,聞言疲憊地掀起眼皮看我一眼。
“來了。”他坐過去一些,讓了個位置給我。
他本就是英武的長相,偏剃了個兇神惡煞的板寸,又是接近一米九的大高個,露著花臂大馬金刀坐在人家樓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催債公司來收債的。
“你……”
才說一個字,魏獅遞給我一包煙。我看了看,從里面抽出一根點上,陪他坐臺階上吞云吐霧起來。
昨天到底發生什麼,我也不敢問,就這麼抽到尾聲,魏獅說話了。
“以前我跟你說過,我開足浴店的時候,是跟個好兄弟一起開的。結果他翻臉不認賬,有錢一起賺,有債卻不肯一起還,我一氣之下就綁了他把他胖揍了頓,還賣了他的車。然后就被判了五年。”
“是,你是這麼說過。還說自己倒霉,識人不清。”
“我騙你的,”魏獅咬著煙嘴,露出一抹苦笑,“他不是我好兄弟,是我姘頭。”
我愣了愣,猛一轉頭看向他,眼睛都要瞪出來。
魏獅沒看我,只是盯著地面:“你要覺得惡心想跟我絕交我也沒話說,我裝正常人實在累了,不想裝了。”
我老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一絲聲音:“那你跟小石……”
魏獅“嘶”了聲,抹了下自己嘴角的傷口:“喝醉了誤事,太久沒做了,一下擦槍走火沒忍住親了他,還……拉著他給我做了個手活兒。”
我閉了閉眼,有種“這是哪兒”、“我是誰”、“今天幾號”的恍惚感,我就不應該接魏獅的電話,我不接他的電話,現在就不用坐這兒聽這破事了。
“我真的喝醉了,我沒想……”他懊惱地一頓撓著自己的板寸,“他現在就覺得我以前對他的好都是因為想睡他,小兔崽子怎麼這麼沒良心呢,誰會花五年對他好就為了睡他?他以為自己金屁股呢?”
我輕咳一聲:“你總要給他點時間好好想想。他在樓上?”
“上去了,讓我以后別出現在他面前。”
沒打死你就不錯了。
我心里暗暗嘆一口氣。
“他最近心情本來就不好,過幾天等他心情平復了我再和他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