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不想來的,可為了跟家里面交換一些東西,他還是來了。
或許還有那麼一點原因是,宋家跟黎家有很深的聯系。
他知道宋家的目的,想趕緊跟藍樞交好,甩脫黎家帶來的負面影響。
但是他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黎容,面色清冷,眉目澄澈。
雖然他變得很瘦,臉色也很蒼白,可依舊好看,眼睛也那麼漂亮。
岑崤心里突然涌起一種很難以啟齒的情緒,嫉妒。
他嫉妒的快要發瘋了。
為什麼黎容都那樣了,還是可以被宋沅沅叫來,在他心里,宋沅沅就那麼重要嗎?
岑崤看著那張脆弱蒼白卻又不卑不亢的面容,很想將他拽過來,狠狠推到墻上,強迫他看清楚,誰才是能救他的人。
宋沅沅完全沒有傷心的樣子,她像只展翅的蝴蝶,帶著曇花香飄到岑崤面前。
“岑崤,舞池開了,你愿意跟我跳一支開場舞嗎?”
昔日的情侶,如今一個妝容精致,衣裙華貴,言笑晏晏,一個仿佛大雨天蜷縮在路燈邊的小貓,渾身濕淋淋,瑟瑟發抖。
岑崤眼里沒有殷勤的少女,只有狼狽的小貓。
這樣見異思遷,不仁不義的人,憑什麼能觸碰他的小貓的發梢?
岑崤輕笑了一下:“好啊。”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目光似有似無的瞥了一眼黎容。
他從不否認自己內心的陰暗,他想讓黎容看清宋沅沅的面目,想讓黎容別再把她放在心上。
可黎容垂著眼睛,連眼皮都沒顫抖一下。
他對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這樣的情緒刺激,似乎已經無法抵達他的心底了。
他是心死,可還不傻。
來到這里之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宋家是什麼意思。
不過是拿他做投名狀,來給藍樞的岑家表達誠意。
挺好的,正好岑崤討厭他,正好他還有利用價值。
當著他的面和岑崤跳舞是第一步,宋母的當眾羞辱是第二步。
宋母滿意的看完宋沅沅和岑崤的舞蹈,然后特意走到黎容身邊坐下,臉上露出敷衍的微笑。
“黎容,我知道你現在可能也買不起什麼禮物,這鐲子也不值太多錢,不過拿去賣了,也能換個五十萬,拿著錢,離沅沅遠點吧,她值得更好的歸宿。”
宋母說完這句話,就連宋沅沅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可還沒等她從震驚里緩過神來,她發現岑崤已經生硬的甩開了她,朝話題中央望去。
她有種錯覺,岑崤的注意力全在黎容身上,甚至因為她媽媽對黎容說了過分的話,岑崤立刻厭惡的甩開了她。
但應該是錯覺,這怎麼可能呢,岑崤和黎容一直是對頭來著。
黎容的眼皮終于跳動了一下。
他瞥了瞥那枚鐲子,很精美漂亮的,看起來就價格不菲。
顧濃好像從來沒戴過這些華美漂亮的,女生們喜歡的東西,哪怕他們家也買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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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顧濃要做實驗,要搞科研,戴著這些很影響工作。
好可惜,他媽媽都沒有戴過漂亮的鐲子。
黎容現在的確很缺錢,家里背負著債務,財產即將被拍賣,親戚朋友互相推諉各有心思,沒人能真心幫他。
可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拿這筆錢。
黎容淡漠的掃了一眼,然后平靜的移開眼神,站起身,聲音有些虛弱:“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他說完,也不等誰允許,直接朝大門口走去。
他擦過岑崤的身邊,目光都沒有停頓一下,岑崤只嗅到了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
黎容是打車過來的,這地方地處郊區,很難叫車,來的容易,回去就難了。
以前家里也是有司機的,所以他沒意識到自己的境況。
黎容茫然的站在馬路邊,才發現,原來他已經跟以前的生活格格不入到這種地步了。
他甚至連回家的方法都沒有。
他只好蹲在路邊等,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路過的出租車。
晚風吹起他的頭發,遮住他的雙眼,他感到一絲寒冷。
天越來越沉了。
在他身體的溫度回縮到小臂時,一輛黑車停在了他身邊。
車窗搖開,司機師傅操著一口南方的口音:“孩子,你等著打車嗎,這地方可不好打車啊,正好我順路回市里,我給你拉到地鐵口吧。”
黎容抬起頭,車窗探出一個腦袋來,短發,干凈利落,可惜戴著口罩,看不清臉。
深夜,郊外,莫名其妙的黑車,戴口罩的司機,怎麼都像是別有用心。
但黎容連死都不在乎,又有什麼可怕的。
他扶著蹲的發麻的雙腿站起身來,瞥了一眼車的模樣,低喃道:“謝謝。”然后就毫無顧忌的上了車。
他預料的不好的事情并沒有發生,司機師傅不僅體貼的開了暖氣,還是個很健談的人。
“你是到這邊玩兒的吧,郊外風景是挺美的,你怎麼不太開心呢?”
黎容:“分手了。
”
司機:“嗐,多大點事,過一年再回頭看,連女朋友的臉都不記得了。”
黎容:“是嗎。”
司機:“時間最厲害了,再大的事都能消化得了,沒什麼是過不去的,你這個年紀覺得天大的事,其實過后再看,也就那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