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崤低頭親親他的唇, 手掌順勢探到床頭, 將燈按滅,借著黑暗,他的聲音低沉溫和:“想做什麼就去做,跌不下來,我托著你呢。”
“我知道。”黎容被親的聲音軟軟乎乎,他伸手摟住岑崤的脖子,一起縮到被子里。
第二天一早,黎容就選了一家業界口碑不錯的老牌媒體記者,這家媒體賬號的流量并不起眼,但幸好,黎容也不需要依靠他們的流量。
一個小時的采訪之后,黎容吃了點三明治,稍微休息了一下,就直奔紅娑研究院。
江維德才給幾個學生開完早會,剛把夫人給準備的蔬菜煎餅塞到嘴里,聽到門衛來電說是黎容找他,江維德嘆了口氣,將吃了一半的煎餅又放回餐盒,還特意用漱口水漱了好幾遍。
他理了理外衣,在辦公椅上坐好,本想趁黎容上樓這段時間再看看學生的經費報銷單,結果卻什麼都看不下去。
直到黎容象征性的敲了下門,邁步走進來,江維德這才覺得心思不亂了,他一抬手扣上筆記本,看向黎容。
“怎麼又來找我了,你昨晚不是很威風嗎,都要自己做律因絮了。”
江維德這話有點指責他年少輕狂的意思,但是并沒有惡意,而且他昨晚因為黎容幾乎徹夜未睡,今天的早餐還是夫人特意送過來的。
黎容在沙發上一坐,朝江維德無辜的笑笑:“老師會因為我昨天沒有看你而生氣嗎?”
江維德瞪了他一眼,不由得嘆了一口氣:“我沒什麼生氣的,我也只教過你一節課罷了,本來你和我也沒什麼交情。
”
黎容卻聽出,江維德對他昨天的冷淡態度仍然是有些不開心的,尤其是他總是情真意切的看著另三位生化教授,多少有點忽略江維德。
不過他們的交情可比一節課深厚的多。
黎容慢慢收回笑容,淡淡道:“那老師會因為沒有告訴我高塔小組而心虛嗎?”
不止這一世,就連上一世,江維德也始終沒有透露高塔小組這個組織,以至于有太多細節被他忽略了。
江維德怔忪了一下,不自在的移開了目光。
他雖然沒有承認的意思,但確實是有些心虛的,江維德是個不善于隱藏情緒的人,他的愧疚明明白白寫在臉上,當然黎容也能看出來,江維德并不后悔這麼做。
黎容沉默了一會兒,語氣平和道:“我來找老師,是因為昨天晚上的事,我意識到有點不妥。”
江維德仿佛一口氣順了過來,立刻把涌起來的那點愧疚給忘了,難得黎容跟他達成思想上的共識,他激動的站了起來,連拍了三下桌子:“你也知道昨天晚上不妥?律因絮是你想想就能做出來的?你知道你父母當初耗費了多少心血,你說你是不是異想天開?”
黎容安靜的聽著,聽完之后眨了眨眼睛:“我知道我父母做出來不容易,但……”
江維德揉了揉因為疲憊和激動而狂跳的太陽穴,打斷黎容的話:“我理解你的心急,反正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樣吧,我去幫你跟……”
黎容失笑:“老師,你不理解,你怎麼以為我會知難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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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維德愣住:“你不是來求我幫你叫停的?”
黎容用手指把玩著衣服下擺的小流蘇,語氣輕松:“我只是夜里躺在床上,突然意識到,人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很容易答應些事情,就像喝了酒愛吹牛一樣,等熱情冷卻了,這個時候,如果有心人稍加引導,分析所謂利弊,很有可能就讓他們徹底否定自己的決定。我在想,我得杜絕這種事發生,所以我想到了您。”
江維德:“……”
黎容看了看江維德辦公室墻上掛著的電子表:“這個時間就差不多,有心人也該行動了,老師可千萬記得幫我把火架起來,律因絮我做的出來,這火不能滅。”
江維德錯愕在當場,說不出話來。
黎容微微瞇起眼,松開扭成麻花的小流蘇:“看老師的表情,難道已經有人潑過冷水了?”
江維德:“……”
還真被黎容說準了,早晨七點半,張昭和就在群里和昨晚出席會議的人探討了這件事,最后得出的結論是,不做。
黎容站起身,朝江維德走過去,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是開會說的,還是網上說的?這個時間,有些人還有A大的公開課吧,大概率是網上說的,記錄可以給我看一下嗎?”
江維德:“你……”
不得不說,黎容實在是太聰明太敏銳了,他始終覺得黎容做出律因絮是天方夜譚,可每次他想用正常邏輯分析黎容,卻總被黎容的舉動震撼,繼而被動搖。
黎容伸出手來,語氣是不容拒絕的堅定:“給我看看吧老師,這件事很重要。”
江維德看著黎容的眼睛,總覺得那眼神中有種莫名的信賴。
黎容其實是個很能偽裝的人,比如他就一直沒看出來,黎容有單獨發表黎清立假說的本事。
江維德不知道,這一刻的信賴,到底是不是黎容的偽裝,但莫名其妙的,他居然不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