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容握住徐唐慧的手腕,輕聲勸慰:“慧姨,你現在得告訴我,你記得的全部。”
徐唐慧捂著臉啜泣了一會兒,才用掌心將淚水抹去,吸了吸鼻子。
她示意黎容等等,然后自己去了衛生間,緩了好一會兒,才擦干眼淚走出來。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拿起手機,仔細翻著韓瀛的照片。
她從沒看一個人看的那麼細致,仿佛想用目光把他的每一寸皮膚都穿透。
就是這個人,害她含冤受屈十多年,就是這個人,讓她一朝之間體會了世界崩塌的痛苦。
現在這個人重新出現,老了,胖了,看樣子似乎還過的不錯。
徐唐慧咬了咬牙:“娃,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黎容緩緩道:“他這麼多年一直在國外,也不怪你找不到他,我也是無意中發現,他和當年的事有聯系。”
徐唐慧把幾張照片看了個遍,才扶著膝蓋坐到椅子上,微微仰頭望著墻上的釘子,喃喃道:“當年,我被實驗室的聲音驚醒了,猜到有人進來,我就趕緊去看……”
黎容安靜的聽著。
徐唐慧敘述的過程跟姜箏說的大差不差,她并不知道實驗室里有兩個人,姜箏個子小動作輕,跑的地方又黑,而韓瀛慌里慌張,動靜還大,跟徐唐慧打了個照面,徐唐慧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韓瀛引去了。
她問了一句“你是誰”,可韓瀛只想逃避,他甩開徐唐慧,瘋了一般向實驗樓外跑去。
徐唐慧只好去追。
可她怎麼也不可能追過一個年輕力壯的少年,她追的上氣不接下氣,追出了兩公里,還是讓韓瀛給跑了。
徐唐慧也沒經歷過這種事情,她還在追丟的地方找了好久,企圖找到蛛絲馬跡。
后來實在沒辦法了,她才捂著肚子回到實驗室,打開燈一看,她就嚇傻了,實驗儀器砸在地上,連大理石地磚都給砸裂了。
徐唐慧趕緊通知學校保衛處,等保衛處來人,檢查實驗室,再通知保衛處處長已經又過了好久。
那一晚徐唐慧都沒能睡覺,可保衛處處長第二天早晨六點才從家里趕來。
實驗室毀壞了儀器,徐唐慧聲稱見到了逃跑的學生,保衛處處長只好通知調查監控。
可誰想一查才發現,監控偏偏沒記錄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保衛處處長心知肚明,監控應該是被人處理掉了。
但那時候徐唐慧不懂這些東西,翻來覆去的看不著昨晚的錄像,急的她直跺腳。
保衛處處長含糊勸她,說監控可能壞了,要等技術人員來檢查。
那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徐唐慧回憶著:“有個老師,懷疑我自己弄壞了儀器,不想承擔責任,才推給一個莫須有的學生,沒有監控,我百口莫辯,也不怪人家懷疑我。”
說著,徐唐慧低下了頭。
黎容卻一皺眉:“老師,哪個老師?”
徐唐慧只將韓瀛的臉記得深刻,其余的,當時人實在是太多了,七嘴八舌的,她也不記得說這句話的那張臉了。
徐唐慧:“應該不是熟臉,經常來做實驗的教授我都認識,可能是行政管理的老師吧。”
黎容眼瞼輕顫,若有所思。
看來就是這個人的話,引導了學校的思路,校領導又在韓江的要求下,做實了慧姨的罪名。
那這個不經常去實驗室,又讓慧姨覺得陌生的老師是誰呢?
黎容心里浮現出一個名字。
黎容:“慧姨,我就是想讓你認認這個人,韓瀛的身份很復雜,我們現在雖然掌握了一些證據,但還沒到要徹底扳倒他的時機,不過你放心,那一天不遠了。”
徐唐慧連連點頭:“找到他我心里就踏實了,也算是完成了我一生的愿望了,娃你們安排,別耽誤你們的大事。”
黎容將姜箏講述的經過詳細告訴了徐唐慧,又陪著徐唐慧坐了一會兒,到天都有些黑了才動身離開。
他這一天接收了太多的信息,實在是有點疲憊,回到公寓,黎容脫了外衣,直接倒在床上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睛,才發現床頭的小臺燈點著,岑崤已經從九區回來了。
黎容半醒半夢,順勢翻了個身,伸出胳膊勾住岑崤的脖子,像只樹袋熊一樣趴在了岑崤的身上。
他睡得渾身熱乎乎的,發梢打著卷,靠在岑崤脖頸亂蹭驅趕睡意。
他知道只要停下動作,他會很快陷入睡眠。
“我今天去見了姜箏。”黎容半闔著眼,眼睛還不是特別適應床頭的亮光,睫毛尖就在岑崤敏感的頸窩處一下一下的抖。
岑崤只好放下手里的書,喉結滾動一下,伸手托住黎容的腰,湊到他耳邊道:“耿安跟我說了。”
岑崤的唇似有似無的擦過黎容壓的發紅的耳骨,最后輕輕含了一下黎容的耳垂。
雖然黎容蹭的他心猿意馬,但看樣子黎容今天很累了,他也不舍得把人吵醒,不然就不會開著床頭燈看書了。
黎容耳朵癢的縮了一下,不滿意的探出齒尖在岑崤肩頭輕咬了一口,他一邊咬一邊含含糊糊的跟岑崤說他今天聽到的信息:“姜箏說是韓江設計的…但我覺得張昭和有點怪…慧姨說有個老師…姜箏父母居然是嘉佳中心醫院的醫生…律因絮也是在嘉佳中心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