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前臺的話,他不禁心中冷笑。
杜溟立剛剛來過一次,梅江藥業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鬼眼組是什麼。
這是最常見的踢皮球的模式,一層層向上請示,每個部門通知一遍,每個領導解釋一遍,等知會到何大勇那里,估計幾個小時都過去了。
何大勇到時候大可以說,你們沒有提前通知我,所以才耽誤了這麼長的時間。
耿安到底當過老板,聽了前臺跟部門經理在電話里一本正經的演戲,他直接奪過前臺的電話。
耿安冷颼颼道:“這位劉經理,以防一會兒你們何總臨時有事不在旸市,我得先說明一下,這次鬼眼組來,是掌握了一些對你們不太有利的證據。我們在原合升里檢測出了不該有的成分,想著別冤枉了良心企業,所以來跟何總求證一下,順便看一看你們的工作環境。如果見不到何總或者得不到合理的解釋,那九區只能將證據交給有關部門,到時候哪怕梅江藥業不歸屬六區了,也還是要被法律約束,被人民監督。當然,在梅江藥業沒有脫離六區前,鬼眼組還是有權對梅江藥業進行處罰和抵制的。”
電話對面沉默了一會兒,才干巴巴道:“我先聯系一下何總,麻煩您稍等。”
等待的期間,黎容轉身出了辦公樓大門,朝四周望去。
梅江藥業的占地面積不小,車間,實驗室,辦公樓,林林總總加在一起,怎麼也有個高中校園大小。
旸市并不是非常發達的一線城市,梅江藥業能在這里建這麼一座藥廠,幾乎算是當地的支柱企業了。
據說梅江藥業早幾年還算個小作坊,自從素禾生物注資后,就發展的越來越大了。
素禾的手伸的倒是真長。
大概二十分鐘,前臺接到了劉經理的電話,說何總正在趕過來的路上,由于提前沒有接到通知,何總還臨時推掉了一個企業家分享會。
劉經理笑呵呵道:“當然這并不是九區各位的原因,我們也愿意在六區取締前盡一切可能配合聯合商會的工作,只是何總確實是太忙,招待不周也希望諒解。”
耿安看了岑崤一眼,岑崤閉眼點了點頭。
聽劉經理的語氣和何大勇的態度,他們似乎已經準備好了,根本不擔心鬼眼組的檢查。
還剩最后十天,杜溟立那邊一直在內部挖人,何大勇當然不會放松警惕。
雖然岑崤的突然到訪和耿安口中言之鑿鑿的檢測結果嚇了他一跳,但整個梅江藥業的法務團隊也不是白養的,他有的是辦法規避風險。
黎容慢悠悠的從室外走進來,身上帶著被陽光烘烤的暖意,他走到岑崤身邊:“有消息了?”
岑崤和他對視一眼:“何大勇一會兒來。”
黎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這才等了半個小時,已經不算刁難了,看來何大勇認為自己是銅墻鐵壁了。
大約十五分鐘,何大勇出現在辦公樓門外,身后還跟著兩個秘書樣西裝革履的人。
“哎呀哎呀,我這才接到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岑隊長等急了吧?”何大勇一露面,聲音也跟著傳了過來。
黎容轉過臉,靜靜的打量何大勇。
何大勇跟何長峰輪廓很像,只不過身高比何長峰矮的多,他其實沒有鏡頭里面那麼胖,面對面看著,至少跟虎背熊腰扯不上關系。
何大勇梳著典型的企業老板的偏分發型,挺著蓋不住的啤酒肚,皮帶被肚皮撐得微微下滑。
他說話必笑,臉上還帶著兩個窩,看著憨厚又親善,但是言語中的滑膩客套倒是表現的淋漓盡致,聽不出半個字的真誠。
黎容發現,何大勇的脖子上也掛著一圈銀亮亮的細鏈,吊墜蓋在衣領。
想到這兒,黎容把手探進兜里,輕輕摩擦著何長峰交給他的項鏈。
岑崤走過去,跟何大勇握了握手:“還好,不算急,麻煩何總過來一趟了。”
何大勇腦門上掛著一層汗,他接過前臺遞來的紙巾,擦了擦泛著油光的汗液,笑瞇瞇道:“岑會長身體還好嗎,也有好長時間沒見了。”
何大勇冷不丁的提起岑擎,于復彥疑惑的看了耿安一眼。
耿安皺皺眉,朝他使了個安分點的眼色。
耿安懂何大勇的意思。
岑崤雖然是鬼眼組的隊長,但畢竟是個剛上大學的十九歲孩子,跟何長峰一樣的年紀。
何大勇并不把岑崤放在眼里,他之所以過來,且說話這麼客氣,完全是看在三區會長岑擎的面子上。
耿安不知道何大勇是否跟岑擎熟稔,但這個說辭,確實有不動聲色套近乎,且用長輩身份壓一壓岑崤的意思。
可惜岑崤根本不吃他這套。
岑崤比何大勇高不少,看向他的時候眼神自然要向下撇,他勾了下唇,淡淡道:“學習工作太忙,我和岑會長也好久沒見了。”
何大勇微微一愣,顯然沒料到岑崤連這點好意都不打算接。
但他很快就恢復了一張笑臉,臉上松弛的肥肉提了起來:“我聽劉經理說鬼眼組這次來,是在原合升里檢查出了不該有的東西,這不可能吧,我們梅江可是旸市十佳企業,藍樞醫療行業商會優秀企業委員代表,是經得起人民和組織的考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