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安忍不住道:“我們齊刷刷的走了,別的隊肯定會發現的,就不知道能瞞多久了。”
岑崤淡定道:“不用為了自己控制不了的事情著急。”
耿安:“那……現在還不跟韓組長說嗎?”
其實耿安也很猶豫。
按理說,他們應該第一時間跟韓江匯報工作進度,然后在韓江的支持下,九區全部輔助組統一調度,給他們提供幫助。
但岑隊長似乎把能避開的人都避開了,也盡量拖延給韓江匯報的時間。
這對保密當然有好處,畢竟有句俗話叫“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耿安曾經也是做過公司領導的,他知道道理是道理,現實是現實,岑崤這麼做,一定會得罪韓江。
看似韓江的職位在岑崤之上,但岑崤還有三區的背景,到時候就不知道誰能占上風了。
而他們從被韓江分配到岑崤的小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遠離了韓江心目中想提拔的名單。
他們也只能跟著岑崤干到底。
岑崤看了一眼時間,漫不經心道:“我在趕飛機,現在沒空匯報了。”
他隨手把手機關機了,這樣哪怕韓江聽到了風聲想要了解詳細信息,也找不到他的人。
耿安:“……”
他還能怎麼辦,他只能跟著關機。
于是其他幾個人都默契的將手機調了飛行模式,生怕韓江一個電話打過來他們不好交代。
就只有黎容,還一直盯著手機魂不守舍。
岑崤微微皺眉,看了黎容一眼,卻也沒說什麼,直接扯著黎容的胳膊帶人過安檢。
等他們走到登機口,已經開始檢票了。
于復彥趕緊小跑過去排隊,飛機上的晚了,很可能就沒位置放背包了。
黎容的手機突然在這時候響了。
耿安神經一緊,以為韓江的電話打到黎容那里去了,但仔細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黎容看了來電顯示,精神一震,他拍了拍岑崤的手,然后單手捂著耳朵,朝僻靜的角落跑去。
“黃百康!”
黃百康喘息的很厲害,斷斷續續的呼吸聲混合著北風的嗚咽聲,順著手機傳遞過去。
“我給你…問到了。”
黎容站在角落,面對著厚重的落地窗,望著昏暗天色下閃爍的機場指示燈,以及隨著指示燈移動的飛機輪廓。
“你說。”
岑崤不遠不近的站著,看著黎容的背影,耿安過來問他要不要先登機,岑崤擺了擺手,讓他們先去,自己一個人等黎容。
此時距離飛機起飛還有半個小時。
黃百康狠狠吞咽了口唾沫,背著風點了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
“江晟應該不是被人害的。”
黃百康第一句話,先給了結論。
黎容松了口氣。
和黃百康這樣精明的混混溝通果然很舒心。
黃百康在寒風中咳嗽了一聲,連吸兩口煙,將煙蒂碾在胡同口的墻角。
他背抵著墻,摸索著將小刀揣進肥大的牛仔褲兜里,然后搓了搓凍得發白的手背。
“不僅不是被人害的,這個江晟已經被梅江藥業收買了。月餅店是他媽開的吧,就去年某段時間,月餅店放出去價值三百萬的月餅券,說是江晟朋友公司訂的,但是券發出去了,一直也沒人來兌換,錢就這麼倒騰到手了。江晟兒子也給安排進重點中學了,本來按成績是進不去的,但據說也是朋友幫忙。
至于他們家為什麼非說江晟是給人逼死的……呵呵,是為了管九區要更多道義補償,畢竟江晟出事的時候沒在工作,連工傷都不好算。我不知道那個什麼藍樞聯合商會,還有什麼九區到底多有錢,但補償應該不少吧,所以他家就死咬著說江晟是拒絕了誘惑,為了真相被逼死的。
他出事那天,還跟家里人見了面,他媳婦說他特別興奮,說自己要發達了,連結婚紀念日都來不及過,要去跟朋友們喝酒,他媳婦一生氣當天帶著孩子回了娘家。這個江晟明明是太高興了喝多了,回家又只有他一個人,聽著別的情侶因為房子貸款,結婚彩禮吵架,他覺得特有優越感,所以才去陽臺看熱鬧,誰想到……
哎你說那個九區給沒給他立塊碑啊?”
九區碑倒是沒立,不過是將江晟視為杰出員工宣傳了好幾次。
黎容:“謝謝,錢我立刻給你打過去。”
黃百康樂了,在寒風里吸了吸鼻子:“哎,你真不想知道我是怎麼讓他們開口的?”
黎容輕笑,呼吸撲在玻璃墻面,在上面留下一層淺淺的模糊的水汽:“我知道怎麼樣,不知道又怎樣,你覺得我會愧疚?”
黃百康:“不然呢?”
一個半大的孩子,心思深沉,機關算盡,但到底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總會有不愿意面對的陰暗面,不愿意直視的骯臟手段,雖然……他真不覺得自己骯臟,那家人實在是太膽小了,他還沒來得及做什麼。
當然,能戲弄一下黎容也是很好的。
黎容嘆息一聲,緩緩道:“我和警察的關系也不錯,黃百康,我說不讓你告訴我你的手段,是為你著想,比如你就不該讓我聽到刀背擦到磚墻的聲音,以及自行車碾過青石地顛簸響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