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因為驚醒的次數太多, 練得太頻繁, 沒多久就掌握了讓蘋果皮不斷的方法。
削好的蘋果他也不吃,就找個盤子放在餐桌上,第二天早晨岑崤起床看到, 會順勢解決掉。
不知道岑崤會不會以為是他故意給他削的,但那時候的黎容不關心。
有天他照例壓力大的喘不過氣,又盤腿坐在客廳削蘋果,但可能手法越來越純熟了, 他就不由自主的開始溜號, 腦子里想的,全都是項目的事。
岑崤半夜口渴,醒來覺察出他不在,才下樓來找他。
黎容深深陷入自己的思緒里,竟然沒有發現岑崤。
岑崤也沒打擾他, 他一向對黎容的不尋常舉動無能為力。
他輕手輕腳的走到廚房,給自己倒了杯水,沒想到手太干燥太滑,一下子沒拿好,水杯滑落到大理石酒臺,發出清脆的巨響。
黎容正魂游天外,被這聲響動嚇的一抖,刀鋒一歪,將蘋果皮割斷了,還劃破了手指。
黎容感到一陣細小的破裂的銳痛,緊接著,鮮血沿著拇指流了下去。
他原本就不安定的心更加煩躁了。
他突然站起身,將水果刀和蘋果重重的扔在茶幾上,沖廚房的岑崤吼道:“你就不能小聲點!”
蘋果砸在光滑的茶幾上,滾了幾圈,又跌落在地,狼狽的歪倒著,汁水濺了滿地。
偌大的別墅里驟然安靜,只有秒針匍匐前進的“沙沙”聲。
岑崤也嚇了一跳,他那時還沒意識到,黎容的心理創傷已經很嚴重了。
黎容用掌心抵著額頭,重重深吸一口氣,牙齒打顫:“為什麼你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為什麼總要出現在我眼前?為什麼一點空間都不留給我?”
其實劃破個口子,或是沒削好蘋果都是很小的事情,他明知道自己在借題發揮,但他控制不住。
他控制不住想要宣泄的欲|望,控制不住痛苦,控制不住流眼淚。
黎容一邊哆嗦著,一邊感覺到臉上一片潮濕的涼意。
他又覺得在岑崤面前哭太丟臉了,所以抽了張紙巾,粗魯的擦掉手上的血跡,然后將廢紙一扔,一甩手,大跨步上了樓。
他也沒有意識到,岑崤是他唯一能夠傾瀉情緒的人,因為他無比確認岑崤不會真的從他眼前消失,因為那些他理解不了的復雜的愛和恨。
岑崤全程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跟上樓去。
廚房很暗,月光籠罩不到,黎容甚至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大概是壓抑的情緒有了出口,黎容倒在枕頭上哭了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過了不知道多久,黎容模模糊糊的感覺有人走進臥室。
他感到有人捏起了他的手指,在他的傷口上噴了消毒止痛的噴霧。
噴霧涼絲絲的,有一股草藥香,噴著很舒服,吸收也快。
黎容半夢半醒,聽到岑崤托著他的手背,低聲嘆息:“就這麼討厭我?”
那聲音不像岑崤一貫的強勢和冷靜,反倒有些迷茫。
也只有在黎容睡著的時候,岑崤才會流露出這種情緒。
黎容緊閉著眼睛,呼吸均勻,像依舊沉溺在睡夢中。
但他分明感覺到眼角發澀,又有什麼東西滑落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黎容梳洗后下樓,發現地上的蘋果不見了,沾血的紙巾不見了,所有的痕跡都被整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有他手指上已經愈合的傷口和淡淡的藥香提醒他,一切都是真實的。
他的情緒已經穩定,回想起昨晚,他心里居然有些不是滋味。
當天晚上,黎容特意早兩個小時從紅娑研究院下班,路過茶餐廳時買了兩盒紅豆雙皮奶。
司機師傅為了跟老板保持友好關系,有時會跟黎容搭話套近乎。
看見黎容拎了兩盒雙皮奶,司機師傅笑著問:“是給岑總帶的嗎?”
黎容眼皮一跳,將雙皮奶往身后藏了藏,冷靜道:“餐廳活動,買一送一。”
司機道:“啊……我以為你和岑總這種條件,不會關注打折團購推廣。”
黎容心道,你想的對。
到了家,黎容計算著岑崤回來的時間,提前把一盒雙皮奶放在自己旁邊的位置,一盒自己吃。
等岑崤推門進來,就看到黎容一臉平靜的低頭吃著雙皮奶,吃的慢條斯理,很優雅也很……心不在焉。
岑崤瞥了一眼沒動的那盒,又看看黎容手里捧著吃了一大半的這盒。
“怎麼買了兩盒一樣口味的?”
黎容眼瞼微顫,手指一頓:“……”
岑崤以為黎容還沉浸在昨晚的情緒里,也沒打算聽到回答:“你慢慢吃,我去書房。”
黎容:“……”
他把醞釀了一天條理清晰又不**份的解釋連同雙皮奶一起咽了下去。
其實,他的壓力除了有gt201項目艱巨的內因,還有素禾生物帶來的外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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