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母吃著保姆削好的蘋果,玩笑似的說起當年的事。
“我看岑擎過幾年就能當上藍樞三區的會長了,他真是特別努力,你那些朋友,都很羨慕你。”
“還得是我和你父親的眼光好,為你選了岑擎。”
“幸好我們當初使了點小手段,讓你和那個男朋友分開了,不然你能有現在安逸幸福的日子?”
“等孩子出生,你就能體會到當父母的良苦用心了。”
......
在他們眼里,這件事是那麼合情合理,以至于兩個人笑聲連連,喜氣洋洋,甚至他們還期待蕭沐然聽到后,會贊同的跟著笑。
也是那一刻,蕭沐然的三觀徹底崩塌了。
當天晚上,她突然羊水破裂,喘不上氣,被送進手術室七個小時,才九死一生生下早產的岑崤。
自那以后,她身體虛弱的厲害,她很少笑,更很少關注親生兒子,月子中心康復的時間里,她開始接受抗抑郁治療。
他們都以為,她是正常的產后抑郁。
但她知道不是的,她后悔冤枉了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岑擎說:“我不知道你父母的手段,如果早知道,我不會指向你的照片。”
蕭沐然痛苦就痛苦在,她沒有辦法怨恨任何人。
父母將她嬌生慣養悉心培養二十余年,岑擎又完全不知情。
而她所有的痛苦和悲哀在外人眼里都是無理取鬧,畢竟她已經結婚了,還有了孩子,當年的真相是怎樣又有什麼重要。
她聽說前男友后來也有個了很可愛的兒子,而且夫妻相愛,琴瑟和鳴。
蕭沐然或多或少得到了些許安慰。
只是她仍舊痛苦,但她覺得自己的痛苦都是應得的,是她被人蒙騙,是她沒有相信。
可直到十七年后,黎清立再次因為污蔑聲譽盡毀,家破人亡,她依舊什麼都做不了。
蕭父蕭母又出來說:“這件事的水很深,你可千萬別因為一時沖動,說了不該說的話,你背后是蕭家和岑家,不為自己考慮也該為岑崤考慮,你不小了,你已經是母親了。”
于是,她只好又聽了。
所有人都滿意就好了,她這輩子,活該討好所有人。
岑擎知道蕭沐然又陷入了自我折磨的情緒里。
但身為丈夫,他恰恰是最沒有資格安慰的,畢竟當年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他只好轉移話題:“岑崤怎麼還沒回來,明明知道今天九區出成績。”
蕭沐然輕聲說:“他已經好幾天沒回來了,他好像談戀愛了。”
岑擎機警的皺起了眉頭:“跟誰談戀愛?高中同學?我怎麼一點都沒聽說。”
這麼小的年紀,這麼關鍵的時候,居然還有心思風花雪月?
蕭沐然微微仰起頭,望著中庭的巨大水晶吊燈,淡淡道:“不知道,我也不關心,跟誰談戀愛都好,身無分文的乞丐也好,父母雙亡的孤兒也好,只要是他喜歡的。”
黎容坐在副駕駛,正要舉著咖啡喝一口,突然劇烈了咳嗽了兩聲。
杯中的咖啡晃晃蕩蕩,差點潑到車里價格不菲的坐墊上。
岑崤瞥了他一眼,叮囑道:“慢點喝。”
黎容略感委屈,小聲嘟囔:“我還沒喝呢,突然想打噴嚏。”
岑崤騰出一只手,揉了揉他柔軟的發梢,問:“是不是晚上睡覺著涼了?”
黎容回憶了一下,自己每天睡得奇快。
明明自上一世起,他一直有點神經衰弱,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但這些天,躺在岑崤身邊,反倒越睡越踏實了。
黎容理直氣壯地問:“那你有沒有給我蓋好被子啊?”
他們活動完,一般都是他先洗澡他先睡,然后岑崤再睡。
其實每晚岑崤消耗的體力比他多得多,但誰讓他這輩子還沒開始鍛煉,身體比較廢物呢。
岑崤:“有。”
黎容:“我半夜會踹被子嗎?”
岑崤:“不會,我抱著你呢。”
===第81章 第 81 章===
車子駛向A市開發區, 開過人車稀少的城郊時,路上出了點事故。
一輛拉著榴蓮的箱式貨車被追了尾,箱門掉了, 里面黃澄澄的新鮮榴蓮滾了一地。
這些榴蓮顯然已經快成熟了,有不少開了口,飄著一股醇厚香甜的味道。
貨車司機受了輕傷,胳膊被蹭掉一層皮, 不過好在沒有大事, 噴了碘伏,用毛巾裹了起來。
只是這滿地的新鮮榴蓮讓人頭疼。
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不知多久才能將散落的榴蓮撿回車上, 有些榴蓮滾的太遠, 掉在了綠化帶外的田地上。
除此之外,貨車邊已經圍了不少附近住著的村民。
他們拖家帶口,不遠不近的望著滿地的榴蓮, 沒有一個人上前一步,也沒有一個人后退。
他們只是用充滿好奇的眼光打量著司機,打量著馬路,打量著成熟的香甜的榴蓮。
司機一臉機警,滿頭是汗, 深藍色汗衫已經被汗水打透,他抬著那只受傷的胳膊, 將手機貼在耳朵邊, 沖著手機對面的人大吼大叫。
“你快點找人來吧!車追尾了!”
“是是是,我已經報警了!”
“別廢話了, 榴蓮沒事!”
......
也不知如此大的聲音是喊給手機對面的人聽, 還是喊給周圍圍觀的村民聽。
有顆榴蓮擋住了岑崤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