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一次,他就知道自己沒必要過什麼生日,只有被父母期待降生的孩子,才能體會過生日的快樂。
可再早熟的人,也很難擺脫原生家庭帶來的陰影,他也不例外。
每年到了這天,他還是會下意識的感到焦躁,厭惡,難以喘息,仿佛又回到了曾經無比熟悉的場景里,聒噪的謾罵聲,哭泣聲,摔東西的聲音充斥耳膜。
那樣昏暗的客廳,清冷的廚房,未擰緊的水龍頭,無數細枝末節將他包裹,像一塊沉重的石頭,壓住他的心臟。
他只需默默熬過這一天,蕭沐然和岑擎就會恢復正常,他們依然是身居高位的商會會長,是博古通今的歷史學家。
他終于明白,他的出生才是令他們厭惡的。
岑崤努力壓制住心底的躁郁,在黎容面前保持著冷靜。
他倒了一杯青瓜檸檬水,和著冰塊,猛的喝了兩大口。
涼意沿著食管一路滑到胃里,似乎澆滅了些負面情緒,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壓抑過了,但還是擠出一絲笑:“謝謝,你記得。”
黎容自認眼光很鋒利,他太聰明,很容易看出一個人的偽裝,可偏偏,他從來看不穿岑崤的。
就像上一世,整整兩年間,他錯過了太多岑崤真實的情緒。
又或者他看到了,但是不愿意相信。
黎容輕抿了下唇,垂著眼眸,用粽葉撩起水,淋在薄如蟬翼的春卷皮上。
待春卷皮軟化,他將餡料悉數填進去,小心翼翼的卷了一個春卷。
透過柔韌輕薄的皮,可以看到里面色彩豐富的餡,沾一下黃澄澄的料汁,的確讓人垂涎欲滴。
是他會喜歡的。
那天晚上,他為什麼沒注意,岑崤帶回來的,是他會喜歡的。
他不是在強迫他給他過生日,而且信了他要加班的借口,知道他胃病容易復發,怕他熬得晚會餓,才特意給他帶回了夜宵。
春卷很好,不會因為放的久就失去了原本的味道。
他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反正岑崤也在餐桌邊等著。
明明醉的神智不清,卻還能為他思慮到這種程度。
原來在他眼中避之不及的夜晚,擁有如此珍貴的意義。
黎容突然站起身,從椅子縫間邁出去,走到岑崤身邊。
他右手搭在桌面上,左手扶著岑崤的椅背,輕聲道:“這是春卷,那是小黃燈,夜色是黑的,路燈很淺,店鋪不在繁華區,所以路上人也稀少。”
和那晚很像。
黎容頓了頓,眼瞼猛顫了兩下,喉結輕輕滾動。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陪你過生日。”
說罷,他用手按住岑崤的肩膀,單膝跪在秋千上,俯身,含住岑崤的唇。
他仿佛回到了那一夜,他沒有拒絕醉意朦朧的岑崤,他陪他過了一個過期卻快樂的生日。
涼風吹起柔軟窗簾,靜謐的燈光將兩人貼近的影子拖長。
在感受到黎容輕淺呼吸的一瞬間,岑崤肌肉緊繃,掌心更是燥熱潮濕。
黎容的吻很細致溫柔,但并不生澀,他輕輕的摩擦岑崤的唇線,貪戀挑逗的控制著呼吸的頻率。
他的睫毛尖和發梢糾纏,時不時被溫熱的風撩起,在小黃燈的籠罩下,映出瑣碎斑駁的淺影。
秋千椅禁不住兩人的重量,被擠壓的咯吱輕搖,黎容站立不穩,只好把全部重量壓在岑崤的肩膀上,緊緊摟住他的脖頸。
“吻我。”黎容閉著眼,抵住岑崤的額頭,有些急躁的命令道。
===第62章 第 62 章===
他們以前也接過吻, 但大多數是岑崤主動,甚至是強制性的,黎容并不配合。
接吻不是簡單的嘴唇相碰, 沒有氣氛和感情的烘托, 哪怕親的再熱烈, 也只是心如止水的偽裝。
黎容不是沒有欲|望, 只是他畫地為牢,將任何可以使自己歡愉的事情屏蔽掉了。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親吻岑崤,也是他第一次掌控接吻的節奏,微妙的控制欲在心底里攀升, 雀躍的火苗乘風而起,瞬間燃遍了他所有理智。
他總算能理解以前岑崤有沖動時, 喜歡按著他索取的快|感了。
人都是這樣,只要是自己心里喜歡的,就想要占有。
岑崤僵硬了幾秒,在聽到黎容呼吸不穩的命令時,終于神志回籠,他單手扣住黎容清瘦的脊背, 用力的回吻過去,溫熱的氣息緩慢交匯, 繼而變得有攻擊性起來。
搖晃的秋千椅實在不能稱為一個絕佳的調情地點, 至少對黎容來說不是。
他單膝跪在秋千上, 全身的支點卻在岑崤肩頭,這樣搖搖欲墜的姿勢,很容易就會被岑崤掌握主動。
黎容輕輕睜開眼, 浸著薄汗的發梢刮著他眼角, 他揪住岑崤的領子, 稍微拉開點距離,頎長的脖頸上泛著激動的紅暈,一滴汗沿著皮膚的紋路流淌進T恤領口,消失不見。
他蠻不講理低喃:“讓你回應......但沒讓你主動!”
他有預感,如果不及時強調主控權,岑崤很容易就能將他按在秋千上。
他雖然體力恢復了大半,但和岑崤還是有差距的,行動力不行,他可以動口舌。
他相信岑崤依舊沉浸在驚訝和恍惚中,這種時候最好忽悠,他說什麼,岑崤都會下意識遵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