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有人忍不住, 湊到他身邊, 小聲問:“班長, 你家里的事都處理完了?”
黎容微微抬眼,他只記得面前的人好像叫林溱,家里沒什麼背景, 但是唱歌非常好, 算是特長生招進來的, 曾經和他沒說過幾句話。
高中時代,他也的確只和紅娑后代們呆在一起, 但這班級里,除了紅娑和聯合商會的硬核關系戶,還是有不少或家境殷實或有特殊才能的學生的。
黎容以前『性』情比較淡漠,給人的距離感很強, 如今卻能和煦一笑, 語氣溫和:“差不多,謝謝關心。”
大概是他笑的太溫柔, 林溱竟然呆住半晌,傻愣愣的對著他的笑出神。
黎容長得好看可以算是公認的事實, 就連他自己也從不避諱。
如果不是他足夠好看,岑崤也不會不惜跟父母鬧翻,和他發生那種關系。
“啊......不用不用,班長你需要這周的復習資料嗎, 我可以給你印一份。”
林溱害羞的抓了抓頭發,臉頰稍微有點燙,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燙。
他在班里算是最不起眼的一類,從來沒被人高看過,他來問黎容,也是被那些想看熱鬧的紅娑二代們推過來的,他不敢拒絕那幾個同學,只好硬著頭皮上。
他以為黎容根本就不會搭理他,沒想到黎容笑的那麼好看,他心里多少涌起些感激。
黎容和顏悅『色』,指了指自己金貴的同桌:“不用,我管岑崤要就行了。”
“岑......岑哥?”
林溱以為要麼自己聾了,要麼黎容瘋了。
先不說紅娑和藍樞聯合商會對立的關系,沒聽說班級第一管倒數第一要復習資料的。
正慢條斯理用濕巾擦拭手指的岑崤停下動作,余光暼了一眼黎容。
黎容一反常態的沖人甜笑,他看在眼里,卻沒什麼反應。
但剛剛那句......
岑崤把濕巾甩到一邊,側過身子,抬起眼,頗有興致的問:“你管我要復習資料?”
黎容扭過頭,對上那雙漆黑的,看不出喜怒的雙眸:“你有的吧。”
他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如果不是記得岑崤的高考成績,知道他二十歲就通過了聯合商會入職考核,了解他縝密的心思和近乎完美的偽裝,黎容也會以為岑崤只是個玩世不恭的倒數第一。
岑崤看進黎容情態十足的桃花眼,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別有深意的反問:“班長也需要復習嗎?”
黎容眨眨眼,把遮眼的碎發隨意往耳后一別,笑的虛弱且無辜:“倒也不用。”
岑崤沒再說話,只是微微抬著下巴,目光下移,眼神有些放肆的打量著黎容。
一個本該被擊碎的人眼睛里,卻跳動著旺盛的生命力,鮮活,奇異,美麗,帶著極致的誘『惑』。
林溱見沒有自己『插』話的余地,只好『摸』了『摸』鼻子,知趣的溜回去了。
后排議論聲不小。
“黎容是不是有點不對勁,誰見他那麼笑過啊?”
“呵,這是知道自己以后沒有靠山了,開始拉幫結伙了唄。”
“也對,咱們父母都讓咱們離他遠點,岑崤他們藍樞的更看不上他,他現在也就只能拉些有的沒的人。”
......
上課鈴刺耳的響徹整個教室。
物理老師抱著作業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神情相當嚴肅:“昨天的卷子你們答的非常不好,如果一模還是這種水平,我看你們別考a大了,直接復讀得了。
”
他站在講臺上往下一掃,才看到已經回來的黎容。
物理老師一驚,不由得把音量放低了許多:“我也沒帶多余的卷子,岑崤你和黎容看一張。”
岑崤不置可否。
課代表接過試卷,快速的分發下去,卷子發到岑崤面前,黎容掃了一眼,才發現岑崤只填了選擇題,整張卷子大部分都是空白的。
他莞爾一笑。
這東西可以偷偷留著,以后甩到某人面前嘲笑。
物理老師強調:“這張卷子,都是歷年來的高考精品題合集,我講的時候,不會的趕緊做筆記,我要檢查。”
黎容左手捂著胃,右手攤在桌面上,腦袋枕上去,抬著眼看岑崤:“我睡一會兒,有事叫我。”
岑崤掃了他一眼,用食指抵了一下黎容左臂內側最脆弱的那處皮膚:“起來,你來改。”
黎容無奈嘆氣:“我是真的難受。”
他這句話半真半假,語氣雖然有點夸大其詞,但身體也的確不夠健康。
他以前被父母養的嬌貴,后來被岑崤養的嬌貴,這胃要折騰半年之久,才磨磨蹭蹭的好受一點。
岑崤笑了。
他的手指往前侵了侵,在黎容溫熱的校服上輕微摩擦了一下,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班長沒看出來,我在欺負同學嗎?”
這句話像是開玩笑,黎容卻隱約瞧見了岑崤日后的影子,好像眼睛里繞著一團霧,驅不散,穿不透,哪怕是在笑,也看不清他心里到底想的什麼。
果然偏執狂是從一而終的。
黎容輕挑了下眉,也沒生氣,慢悠悠的坐直起來,手指『摸』到筆的同時,他瞥向岑崤,眼中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欺負也要分人,當心遇到睚眥必報心狠手毒的小人。
”
說罷,他手指一動,兩根手指夾著筆,筆尖對準岑崤的心口,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