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例是黎容坐在副駕, 簡復和林溱坐后面。
簡復扒著黎容的座椅靠背,探過頭去,小聲問道:“我說,你就這麼走了?”
黎容正閉目養神, 聞言掀起眼皮,若有所思道:“其實把桌子椅子床板賣個二手換點錢也不是不行, 就是時間太短了, 買家不好聯系。”
他還真想過,因為他覺得法院回收拍賣后, 愿意買的人也不會要他留下的家具。
簡復滿臉寫著一言難盡:“......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冷血,你多少哭一下意思意思。”
他昨天光是觸到一點黑暗邊緣,就憋屈好久, 特別想問他爸媽這里面到底有什麼內情,但話到嘴邊又讓他咽回去了。
在他父母眼里,黎容就是個外人,萬一藍樞內部也跟這事兒有關,他父母不一定會幫忙出頭,他要是一時不慎泄露了黎容的秘密,讓有心之人抹殺了證據,會幫了倒忙。
就像他哥說的,等權力握在自己手里,一切才算正式開始。
簡復一貫是混吃等死不求上進的類型,甚至因為父母的地位,他覺得自己早就財務自由高枕無憂了。
但從黎容身上,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令人膽戰心驚的危機。
藍樞一區首長算什麼,紅娑名譽教授算什麼,只要想搞你,就能把你搞得身敗名裂,家破人亡。
他要是繼續混下去,萬一家里出了什麼事,他連個反擊的能力都沒有。
黎容勾了勾唇,轉過臉來,假意恐嚇道:“那你可小心點,我這麼冷血的人,對你也不會手下留情。”
簡復“切”了一聲:“我怕你?病怏怏的,連個箱子都搬不動。
”
林溱撞了撞簡復的胳膊,搶過話頭,對黎容道:“班長,其實等拍賣了,我們可以湊湊錢......”
黎容上輩子真不知道,林溱是個這麼熱心的小綿羊,到底被公司欺負成什麼樣,寧可被雪藏也要解約。
“謝謝,真不用。”
簡復懶洋洋打了個哈欠:“還用你說,我哥早就問過了,他不要。這一大早的,困死我了。”
簡復真是硬被岑崤從被窩里扯出來的,他昨天本來就睡得晚,今早困得暈頭轉向就來幫忙搬箱子了。
黎容目光上抬,看向岑崤的側臉,隨意問道:“你困嗎?”
司機困比較危險,他是為了全車人的安全著想。
岑崤抽空看了他一眼,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去摸兩個座椅中間的扶手箱:“有點,我喝口咖啡。”
他家司機有個習慣,會在車里放一兩瓶咖啡,有時候晚上開車頂不住,喝咖啡撐著會好很多。
岑崤掀開扶手箱,想拎一瓶咖啡出來,黎容推開他的手,搶在他之前取了出來:“你看路,我來。”
以前黎清立開車,帶著顧濃和年幼的黎容出去玩,黎容坐在車后排,也是看著顧濃擰開茶杯蓋子,喂黎清立喝普洱。
替駕駛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好像是副駕的指責。
黎容低頭,擰開咖啡,剛準備遞過去,卻發現岑崤在看他。
黎容一皺眉,嚴肅道:“你好好開車。”
上一世他被岑崤‘藏嬌’的時候,岑崤已經是藍樞三區的要員了,出入都有司機跟著,根本用不著自己開車。
就是偶爾載著他,他們大多數時間也是針鋒相對話不投機的。
岑崤收回目光,卻不動聲色的放慢了車速。
黎容挺直后背,挪過身子,往前傾了傾,將玻璃瓶送到岑崤嘴邊。
他的手在棕色咖啡的襯托下更顯細白,就連皮下血管的輪廓都清晰可見。
手臂上留下的針孔徹底消褪了,干干凈凈,骨節分明。
岑崤微揚脖頸喝了一口,喉結一滾,甜膩的味道在口中彌散。
黎容下意識伸過另只手替他接著,生怕滴在他價格不菲的衣服上。
“還要嗎?”
這咖啡對岑崤來說,其實有點劣質,他很少喝速溶的,也不喜歡加太多糖和奶精。
但黎容的左手就抵在他喉結附近,車速稍微變化,黎容的拇指就在他喉結上輕輕擦過。
車里開著空調,黎容的手難得溫熱,只是擦的他有點癢。
“再來點。”岑崤單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捏住了黎容左手指尖,不讓他在他喉結左右亂動。
黎容感受到不輕不重的力道,眉毛輕挑了下,饒有興致的打量岑崤。
有這空閑,怎麼不直接把咖啡瓶接過去得了。
但岑崤望著前方,相當一本正經,就好像根本沒別的意思。
黎容眸中帶笑,也不介意,只是抬了抬瓶身,繼續讓岑崤喝。
岑崤直接把一瓶咖啡都喝完了,黎容動了動指尖,意味深長的問:“這麼困?”
他記得上一世岑崤的睡眠時間一般也就五個小時,人和人的基因不同,像岑崤這種,睡五個小時就能完全恢復精神。
岑崤隨口胡謅道:“昨天睡得晚。”
黎容點點頭,一把把指尖抽回來,將空瓶子的蓋子擰好,又裝回了扶手箱。
“咳,一會兒下車記得拿走扔掉。”
簡復哈氣連天,捂著嘴含糊不清道:“給我也來一瓶。
”
他順手敲了敲黎容的椅背,畢竟扶手箱是掀蓋的,前排拿比較方便。
岑崤加快車速,淡聲道:“自己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