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崤打斷他:“不要揣測,先有判斷再找證據,這個流程本身就有問題。”
簡復狠狠吞咽了下口水,想了想黎清立和顧濃就死在這棟別墅里,他更覺得脖子后面嗖嗖冒涼氣。
他企圖活躍一下氣氛,于是故作輕松的笑了兩聲:“你這話真像從岑叔叔嘴里扒出來的。”
黎容疊好了衣服,塞進真空包裝袋里,用氣筒抽干了空氣,把膨脹的一包衣物被壓成了扁扁的一片。
他跪在衣服上,揉著腰喘了半天氣。
才整理了三個箱子,他已經累的不行,渾身都被汗打濕一輪了。
緩了一會兒,黎容站起身來,扯了張紙巾擦著脖子上的汗,沖他們喊:“我們下去歇一會兒吧。”
一樓客廳有沙發,三個人坐綽綽有余。
岑崤和簡復的對話被打斷,簡復怕他的猜測被黎容聽到,只好虛張聲勢的應了一聲:“早就干不動了,走走走。”
下了樓,黎容坐在沙發角,扯開一袋小面包,就著礦泉水,默默往嘴里塞。
他中午就沒吃東西,比岑崤簡復餓得快。
黎容吃東西的時候格外斯文得體,挺直背,閉著唇,一小口一小口的咀嚼,濡濕的發絲黏在他的額前鬢角,T恤領口也歪歪斜斜,但他并不顯得狼狽,好看的人吃東西也是一道風景。
岑崤原本不餓,但看他吃的,也突然想嘗嘗,這小面包是不是真的很甜。
簡復直接抓起兩包看了看牌子,又隨手扔在了桌面上,嫌棄道:“這小面包好難吃,有沒有肉松的?”
黎容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仰頭喝水潤了潤嗓子,對簡復說:“你忍一忍,晚上我訂了火鍋菜。
”
簡復納悶:“為什麼要訂,出去吃啊,不然還得收拾。”
黎容一愣。
也不是不行。
因為他好久沒有去餐廳吃過了,所以壓根沒考慮這種可能性。
他真的太久沒接觸陌生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也躲在自己的信息繭房里,不刻意去聽大眾在討論什麼。
黎容覺得自己有必要主動走出安全區:“那我取消了,我們出去吃。”
岑崤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卻裝作若無其事的問:“你訂的是火鍋?”
黎容點頭:“天冷,別的菜涼的快,怎麼了?”
岑崤搖頭:“沒事。”
休息了一會兒,等體力差不多恢復,他們又封裝完剩下的四個箱子。
所有的箱子里,只有一個沒留任何標記。
那里面大多都是他父母的遺物,他不打算拆開。
天邊已經變成藍黑色,但路燈還沒亮,窗外的風卷起來,刮的樹杈瑟瑟作響。
黎容站在窗邊,隨手拉上窗簾,將夜色徹底隔絕在外。
簡復捂著肚子嘀咕:“趕緊趕緊,餓死我了,我查了一下,牛膳在老城區,就離這兒不遠,聽說味道不錯,我以前嫌遠一直沒來過。”
黎容很少吃火鍋,但他知道岑崤和簡復都愛吃。
上一世,他一直懶得迎合岑崤的口味,看見火鍋就干坐著,一口不吃,岑崤明明在別的事情上態度都很強硬,唯獨不逼他吃他不想吃的東西。
所以那兩年,反倒是岑崤陪著他戒了火鍋改吃粵菜。
黎容洗掉手上的灰,抖掉指尖的水,點頭贊同:“就那家,我也沒吃過。”
岑崤靜靜地看著他,沒說話。
簡復裹好衣服,出去發動車子。
他們幾個其實都會開,但只有岑崤的年齡夠。
黎容關了燈,鎖上大門,跟在岑崤屁股后面往車庫走。
簡復已經把車開出來停在了路邊,車燈囂張的打著遠光,把周遭的一切都照的黯然失色。
簡復下了車,把駕駛位讓給岑崤,自己顛顛的往副駕駛走。
岑崤單手按著車門,沖簡復道:“你坐后面。”
簡復莫名其妙,指了指黎容:“他坐后面唄。”
岑崤一本正經:“他暈車。”
簡復:“......”
簡復:“臥槽離餐廳就五百米 ,這也暈車?比大熊貓都金貴啊。”
黎容也不戳穿岑崤,笑盈盈看著簡復聳了聳肩。
簡復倒是沒懷疑什麼,因為黎容身上的確充滿了矛盾點,一邊連食堂都沒吃過,仿佛不沾人間煙火,一邊小面包就著礦泉水也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一邊身嬌體貴的全身都是毛病,一邊精力旺盛什麼累活都能干。
簡復撇撇嘴,坐去了后排,黎容理所當然的坐進副駕駛,系好了安全帶。
車內空調開著,兩旁的窗戶上很快掛上一層薄薄的霧氣。
其實餐廳很近,根本沒有必要開空調。
但黎容還是覺得暖和多了。
他用手隨意擦開窗戶上的水霧,歪過頭,漫無目的的向外望著。
他看到了那個木椅,上一次他就坐在這兒,眼睜睜看著別人砸他家的玻璃。
一晃也過去好久了。
有名的火鍋店總是爆滿,而且不允許預定,來晚了就只能等位置。
岑崤開著車繞著火鍋店轉了一圈,難得找到了一個車位。
簡復到底有經驗,車還沒停穩,他就迫不及待推開了車門:“快快快,我先下去取號。”
岑崤只好先停住,讓他下去。
簡復一溜煙兒跑去了大門口。
黎容老老實實裹緊衣服,等著岑崤停車。
岑崤技術不錯,至少比黎容想象中的好,幾乎只一下,就停進了狹窄的車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