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了同桌,交流多了,關系自然也變好了。”
楊芬芳咬了咬牙,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也沒有再收回去的必要了。
“我作為班主任,多少也知道點消息,岑崤想報考第九區,你想想吧。”
黎容這次是真的怔住了。
自從重生回來,還沒有一件事在他的預料和籌謀之外。
楊芬芳告訴他的,是唯一一件偏離原始軌道,并且偏離的極遠的事。
藍樞九區,是個讓紅娑和藍樞都十分頭疼的地方。
它雖然名義上屬于藍樞,但實際卻并不歸藍樞管轄,甚至和其他幾個區都沒有任何表面上的往來。
這里的人都很......或許可以稱為古怪,黎容從沒見過那麼一批極度冷靜,高度自律,仿佛毫無感情的機器。
即便是他,對九區的選人制度,內部管理,辦事流程也幾乎毫不了解。
他只知道,九區最機要的部門被外界稱為鬼眼組,是一柄懸在所有人頭上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不過九區的招生指南倒是對很多人公開的,九區不限制申報者的最大年齡,只要年滿十八歲,隨時都可以申請考試,但想要正式入編,需要拿出一份投名狀。
楊芬芳大概以為,岑崤愿意幫他,是想從他這里拿到黎清立顧濃更多沒有被揭穿的事實證據,作為投名狀,交給九區。
不過他倒不認為岑崤真的要利用他,哪怕是上一世,因為有岑崤在,他省去了很多麻煩。
他不得不承認,宋家是明智的,同時在紅娑和藍樞培養人脈,很多事情變得順暢許多。
岑崤原本可以在大二通過高等級測試進入三區。
在三區,他同樣混的風生水起,怕是再過幾年,就會把岑擎給架空了。
難道他高中的時候想考的是九區?
不過。
如果岑崤真的進了九區......黎容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眼瞼一垂,瞳仁縮了縮。
或許能給他帶來更大的幫助。
從楊芬芳辦公室出來,天井投下來那縷光線也緩慢偏移了位置。
岑崤的表情明顯變得不耐煩,他眉頭蹙了蹙,暼了一眼手表。
“怎麼這麼久。”
黎容站在門口,歪著腦袋安靜打量了他幾秒,在岑崤產生懷疑之前,他莞爾一笑,驚訝道:“一直在等我啊。”
岑崤沒有主動說的事,他也不會問,哪怕問了,必然也得不到真實的答案。
岑崤還是從他打量的目光里察覺出了些許不對勁,低聲問:“楊芬芳跟你說什麼了?”
黎容聳聳肩,故作無奈的輕嘆了一口氣:“勸我別意氣用事,好好想想放棄這個名額,反正我靠自己也能考上。”
這個說辭是無懈可擊的,因為楊芬芳就是這樣絮叨又無聊的人,大概是班主任當久了,所以特別喜歡找人進行心靈溝通,并且以過來人的姿態,灌輸一些普世價值觀和社會生存法則。
岑崤暫時接受了,他收回目光,把手插進兜里,扭頭往班級走。
黎容輕哼,語氣里頗有些得意:“還說不是等我。”
他得意的時候,會不自覺的抿著嘴,嘴里含一口空氣,彎著眼睛從側面看過去,眼神狡黠明亮,格外生動鮮活。
岑崤裝作沒聽到。
最近發生的很多事超出了他的預判,他對黎容的態度,對黎容明目張膽的偏袒。
他本身是個做事很嚴謹的人,不喜歡偏離自己能夠掌控的軌跡。
他應該在不夠強大的時候,離黎容遠一點,至少要在外人眼里離黎容遠一點。
但黎容根本不受控制。
他也......
黎容快走兩步,追上岑崤的步伐,問道:“你吃過學校的食堂嗎,中午要去嘗嘗嗎,不然是不是高中都不完整?”
他上一世和這一世,都沒在A中的食堂吃過東西,因為顧濃特別講究養生和飲食健康,不讓他吃重油重鹽的食物,他每天的早午晚餐,都是顧濃親手搭配的。
顧濃用做科研的閑暇時間,考了一級廚師證,一級營養師證,一級茶藝師證和一級按摩師證......
黎容覺得,他媽有考證的癖好,每次證書下來,他媽都比獲得蓋倫獎還興奮。
對此黎清立說,每個人都該有除工作以外的興趣愛好。
岑崤掃了他一眼,絲毫不給面子的戳破現實:“只有你沒吃過,我們沒這麼嬌貴。”
他當然知道黎容家出事之前是什麼樣子,黎家司機會按時按點來學校送餐盒,餐盒總是格外精致,里面的東西也做的像藝術品一樣,觀賞性極佳。
他總是能看到黎容坐在頂樓pantry,靠著窗,將餐布鋪在腿上,一臉平靜的打開餐盒,直起背,低著頭,慢條斯理的吃東西。
至于他,岑擎和蕭沐然大概都不知道A中有食堂。
黎容看了看岑崤的臉色,這才發現自己有點理所當然了。
他認為以岑崤的背景,大概和他一樣,從來沒吃過食堂油膩的東西。
但似乎上次簡復就說過,他們都不舍得喝翡翠魚湯,中午只吃普通盒飯。
他其實,也并不完全了解岑崤。
“嘶,好冷,忘記帶電熱寶了。”黎容走著走著,往岑崤的身邊貼了貼,在肩膀摩擦的瞬間,特別自然的把手插進了岑崤的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