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來說,隨口說一句可以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的話并不難,他大可以輕而易舉的把皮球扔回給岑崤,這樣不僅能逼著岑崤在突發情況下作出反應,驗證他的某些猜測,又能報復這一屋子的人。
但心中又隱隱有股力量阻止他,至少在這件事上,他不可以利用岑崤的感情。
喜歡?
岑崤雖然偏執瘋魔,但人長得不錯,又很有錢,最重要的,將來還會有藍樞的高級權限。
他不是第一次跟岑崤搞在一起,輕車熟路又能借力打力,何樂不為。
現在的他,根本不會任由感性沖動胡作非為,有多喜歡,他根本懶得探究。
更何況,貿然交付感情也太愚蠢了。
甚至岑崤對他,也不只是單純的喜歡而已,他們之間能達成微妙的平衡,是因為興趣。
彼此都有太多的秘密,又太善于隱藏,在掩護好自己的同時挖出對方的秘密,是聰明人最喜歡的玩法。
黎容首先避開岑崤的目光,舌尖輕輕掃過發干的唇珠,將嘴唇潤濕后,他溫柔含笑,諱莫如深:“怎樣算認真,我親你一下好不好?”
宋母在黎容說出‘親’這個字眼后,終于失去了耐心,她顴骨附近的肌肉跳了兩下,失去彈性的皮膚被扯出不淺的褶皺。
宋母厲聲道:“黎容你給我滾出去,以后再也不要出現在沅沅面前!”
宋沅沅被瀕臨失控的母親嚇得一哆嗦,雙手緊張的揪在一起,一句話都不敢說。
黎容已經將生日宴攪得翻天覆地,也徹底為上一世的自己出了氣,他根本沒有欲望繼續陪著重重鬼影虛耗時光。
聞言,他從岑崤的懷中站起來,笑意冰涼:“好不容易把我請過來,居然現在就要趕我走了,真是無情。”
宋母指著大門口:“現在,立刻,從我們家離開!真不知道你父母怎麼教育出你這麼不知羞恥的東西!”
黎容對她的貶低毫不在意,他以前也沒怎麼把宋母放在心上。
但黎容卻朝著宋沅沅走過去。
宋沅沅用力低著頭,緊咬著牙,不敢看黎容的眼睛。
黎容垂眸,靜靜地看著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女孩。
縱使童年千好萬好,物是人非,也只需要一個契機。
黎容一字一頓道:“我們今天,正式分手了。”
宋沅沅一抿嘴,眼圈紅了。
黎容在跟她說著這句話的時候,對她一絲一毫的感情都沒有了。
明明是她先背叛的,現在反而有種被拋棄的酸楚。
宋母低聲呵斥:“沒出息。”
宋沅沅趕緊把眼淚壓了回去。
黎容懶得再看,這件事在他這里,就算徹底結束了。
宋家雖然喜歡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但這只是商人守護財富和地位的一種方式,蠢壞卻并不毒。
他真正的敵人還沒露出一絲馬腳。
黎容裹緊禮服,直扣好領子最上方的紐扣。
他轉回頭看了岑崤一眼,似乎欲言又止,但最終懶散一笑,什麼都沒說,揚長而去。
大家默默給他讓出了一條路。
所有人都覺得,黎容這是被逼瘋了,惹誰都不要惹真正的瘋子,不然他今天可以說自己喜歡男人,明天也能干出其他讓人大跌眼鏡的事。
宋母怒氣未消,但面對岑崤,又不得不擺出一副慈愛溫和的好臉色。
“岑崤啊,今天讓你看笑話了,黎容一直對我們沅沅糾纏不清的,他今天就是瘋了才說出這種話。”
宋母又轉頭對其他賓客說:“大家不要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掃興,該跳舞跳舞,該吃東西吃東西,我還給大家準備了煙花表演。”
岑崤卻連手中的打火機都沒興致擺弄了。
他有想過黎容會毀了這場生日宴,但這毀的方式,的確是出人意料。
夜晚天涼,霜濃霧重。
果然如黎容所料,這個時間段,郊區根本打不到回市里的車。
來參加生日宴的絕大部分人都自己開車過來,根本不存在他如今的窘境。
其實剛剛出門之前,他看了岑崤一眼,是想提這件事的。
但話到嘴邊,不知道為什麼,又給咽下去了。
大概是因為他心虛的沒回答岑崤的問題吧。
空氣中濕氣重,地面都濕漉漉的,柏油馬路像是被重新上了層墨色,道路兩旁的燈光周圍,連盤旋的飛蟲都少了很多。
黎容并不是全能的,比如他不懂該怎麼攔過路車,也不懂怎麼說服人家載一個男性,更不懂給多少車費合適。
沿著空曠寂寥的馬路走了一段,他果然感到疲憊,此刻也顧不得身上穿的是多麼昂貴的禮服,他找了個木椅,皺著眉略顯嫌棄的擦了擦上面的水霧,然后坐了上去。
他的身體外強中干,又好久沒運動,想要走回去是絕不可能的。
他已經開始思考回莊園再搞一番事的可能性。
莊園的大廳里,點了幾個壁爐,偌大的場地被烘烤的暖呼呼的。
宋母直接坐在了岑崤身邊,她循循善誘:“岑崤,你看我和你母親關系那麼好,你和沅沅卻不太熟,一會兒你們要好好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