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修明聽見“老”字就渾身不舒服,臉色微變:“這里沒老人讓你探望,你來錯地方了。”
江辭無笑瞇瞇地看著他:“老江,你也算得上是我們家的老人了。”
他面不改色地說瞎話:“這些天不見,你臉上的皺紋越來越明顯了。”
“你放屁!”江修明忍不住罵了一句,吼道,“我看你老眼昏花了!”
江辭無:“你才老眼昏花,都戴上老花鏡了。”
江修明狠狠地摘下眼鏡,怒道:“那不是老花鏡!是近視眼鏡!”
他罵罵咧咧地說:“你小子回來就是專門來氣我的是吧?”
江辭無坦然地點了下頭:“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江修明更氣了,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罵道:“滾滾滾,趕緊滾,看見你就來氣。”
江辭無對著話毫不在意,懶懶散散地說:“老江,你別急。”
“我明早就走了。”
聽到這話,江修明眉頭皺得更緊了,聽出他說的這個走可不是走去香火店。
“你還要去哪兒禍害人?”
江辭無實話實說:“去涇河市。”
江修明:“你把這里當什麼地方了?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江辭無眨了眨眼:“家啊。”
江修明張了張嘴,被他一個家字說的罵又罵不下去,忍又不想忍著。
他深吸了一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扭頭看向張雅云:“老婆,你就不管管你兒子。”
張雅云劃著手機,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一個后媽,有什麼資格管你兒子呢。”
江修明:“……”
張雅云瞥了他一眼,繼續說:“還是你這個親爹好好管管你兒子吧。”
江修明嘴角抽了抽:“你就看著他胡來嗎?”
江辭無立馬說:“我去涇河市可是為人民服務,怎麼是胡來呢。”
江修明看都不想看他一眼,繼續對張雅云說:“老婆,你不說幾句?”
張雅云掀了掀眼皮,慢吞吞地說:“老江啊,國家的事,我一個普普通通的弱女子說了有什麼用呢。”
江修明:“……”
他沉默了會兒,盯著張雅云的臉色看了會兒,忍不住問:“發生什麼事了?”
張雅云沒說話。
江修明怎麼想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兒惹到她了,從進門開始,他什麼都沒做啊。
“你為什麼生氣?”
張雅云眉毛一挑:“非得發生什麼事我才能生氣?”
“我就不能無緣無故的生氣嗎?”
江修明:“……”
“你能。”
他干巴巴地說:“你想生氣就生氣。”
江辭無見他們倆斗嘴起來了,沒有再摻和下去,多打量了兩眼江修明。
見他身上沒陰氣,面相看起來也很正常,轉身上樓,去看江老頭。
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去看江老頭了。
江成道的臥室和上一次來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沒有任何變動。
桌上擺放著江老頭的牌位,牌位前擺著幾碟江老頭最愛的水果小菜,還有黃酒。
不過幾碟小菜明顯被人吃了幾塊,有空缺,酒瓶邊也放著兩只小杯子。
江辭無眼睫顫了顫,心想,這個牌位和酒、下酒菜,應該是云姐吩咐弄的吧。
不過云姐什麼時候喝酒了?
江辭無沒有多想,擦了擦酒杯,給自己倒了杯黃酒。
濃厚的酒香撲面而來,入口是辛辣的酒味。
江成道還是沒回來過。
“江老頭,你真是好樣的,幫云姐瞞著我這麼久,如果我再笨點兒,豈不是要被瞞一輩子。”
“這麼點小事兒有什麼不能開口的?”
“你該不會還瞞著我其他事吧?”
…………
江辭無幾杯黃酒落肚,又對著江成道的牌位絮絮叨叨念了會兒,有了些微醺的感覺。
他放下酒杯,起身回房睡覺。
隔天的機票訂的是中午,江辭無早上醒來的時候,江修明和張雅云坐在客廳吃早飯。
江辭無看了看江修明,有些詫異:“老江,你今天不用去公司麼?”
江修明瞥了他一眼,不知是不是昨晚被張雅云教訓了,今天他的神態語氣格外平和,平靜地解釋道:“才九點,還早。”
張雅云遞給江辭無一杯豆漿,問道:“什麼時候去機場?幾點的機票?”
“十二點的,”江辭無頓了頓,勉強喝了兩口豆漿,對她說,“現在就去。”
張雅云點頭:“那正好,老江也要出門了。”
“我們送你去機場。”
江辭無挑了挑眉。
江修明沒有任何異議,催促道:“快喝。”
江辭無兩三口喝完喝著豆漿,一家三口難得一起出門。
江修明坐車的時候習慣聽廣播,張雅云則喜歡聽歌,兩人一起坐車的話,司機拿不準遵循誰的喜好,索性就什麼都不放。
車內格外安靜,江辭無掀了掀眼皮,偏頭問張雅云:“云姐,你知道涇河市麼。”
“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張雅云頓了頓,知道他真正想問的是什麼,繼續說,“不過沒去過,不太清楚那邊的事。”
說著,她偏頭看向窗外,半垂著眸子,遮掩眼底的情緒。
江辭無正要開口,便聽見江修明問:“不是要去機場麼?怎麼往這邊走了?”
江辭無解釋:“先去接個人。”
江修明疑惑:“接誰?”
“接你店里那些狐朋狗友?”
江辭無敷衍地說:“等會兒自己看。”
幾分鐘后,司機停在附近的酒店門前。
宴朝一開了車后門,看到后排坐著江修明和張雅云后,微微一怔,朝他們點了點頭,轉而去開副駕駛的門。
江修明一個勁兒地打量宴朝一,問江辭無:“他和你一起去做道協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