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搖了搖頭,輕描淡寫地說:“還是正一道瀟灑自在。”
“兩派相比,也沒見得全真一道有多少優勢。”
“全真道存天理滅人欲,可七情六欲是人的本性,人的本能,哪那麼容易扼制。”
俞浩瀚的語氣平淡,眼底的情緒卻在劇烈翻涌。
榮道長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磕磕絆絆地問:“俞師兄,你、你怎麼會這樣想?”
俞浩瀚是他師伯的大弟子,師父和師伯平常交好,下面的弟子自然關系也很好。
在他印象里,俞師兄一直是“別人家的孩子”。
玄學天賦高超、為人儒雅隨和、恪守清微山規矩,奉公守法安分守己。
現在居然會覺得全真道的戒律有問題?
俞浩瀚低垂著眼睛,微微一笑:“可能是因為下山后見到了不少天資卓越的人,像是江道友那樣,隨性自然,讓人羨慕。”
說到江辭無,榮道長的思緒斷了斷,不覺得俞浩瀚奇怪了。
他點了點頭,應道:“江道友的確是一個……很特別的人。”
俞浩瀚笑了笑,沒有再繼續之前的話題:“吃飯。”
…………
酒店
江辭無洗完澡回到床上的時候,腿都有些發軟。
他靠在宴朝一懷里,閉著眼睛,享受宴朝一給他吹頭發。
洗頭洗澡很舒服,吹頭發就很煩。
江辭無一直不喜歡吹,現在有人樂意幫他吹,自然樂得舒服。
溫熱的風從發梢吹到發根,拂過耳后頸側,困意漸漸上涌。
忽地,微涼的觸感覆在頸側。
不是手指,是宴朝一的嘴唇,他甚至輕輕咬了口,甚至伸出舌頭舔了下他后頸的皮肉。
感受到宴朝一逐漸升溫的呼吸,江辭無歪了歪腦袋,把他的頭推開:“沒吃飽去點外賣。
”
宴朝一微微一頓,親昵地貼著他的頸側:“吃不下外面的東西。”
“還想吃你。”
江辭無扯了下唇角:“餓一餓就吃下了。”
宴朝一:“餓一餓也吃不下。”
他面不改色地說:“我寧缺毋濫。”
江辭無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果斷地吐出四個字:“那就餓著。”
他是真的沒東西可以喂宴朝一了。
男人的尊嚴讓他沒法說出“不行”兩個字。
他有些納悶這家伙哪兒來那麼多存貨。
明明前兩天交了那麼多……
想著,江辭無看了眼宴朝一。
他上半身是裸著的,露出線條流暢的肌肉,他身上的黑色紋身在燈光的照射下,似乎在流動,沿著肌肉線條在眼皮子底下勾人。
江辭無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胸肌,隨機動作頓住。
擔心再這麼下去,自己抵抗不了誘惑。
他想了想,對宴朝一說:“閑得慌就去打掃廁所。”
“都被你弄臟了。”
宴朝一垂眸看他:“我的都在垃圾桶里。”
言下之意,弄臟廁所的都是你的東西。
江辭無當然知道,他理不直氣也壯地解釋:“你弄我,我弄臟了廁所,忽略過程,結果就是你弄臟了廁所。”
宴朝一沉默了會兒,點頭道:“嗯,我弄臟了廁所。”
結果不重要,過程才重要。
見江辭無是真的不想做了,他沒有再多說什麼,把江辭無的頭發吹干后,套了件衣服,認命地走進洗手間,清洗墻上、地上的斑駁印漬。
江辭無在床上躺了會兒,沒什麼困意,起身開窗通風。
猶豫了會兒,給宴朝一點了個飯菜的外賣。
宴按摩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能真的讓人家餓肚子。
下單過了五分鐘,房門就被敲響了。
江辭無放下手機,有些詫異,這麼快?
開門一看,門外站著的不是外賣小哥,而是榮道長、何師弟和李師兄三人。
榮道長舉了舉手里的包裝袋,眼巴巴地看著他:“江道友,這些是何師弟點的夜宵。”
“他說點多了,找你們一起吃。”
江辭無挑了下眉,瞥看何師弟。
何師弟臉上的傷口都涂了碘伏,白一塊紅一塊,看起來有些搞笑。
他沒有看江辭無的眼睛,眼神飄忽,支支吾吾地說:“對、對的……”
顯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江辭無看他不說實話,懶懶地倚著門框,對他說:“不用,你們去找俞浩瀚吃。”
“我剛剛也點了外賣。”
“啊?”何師弟的喉嚨還沒好,發出鴨子般的叫聲,他連忙看向身旁的李師兄。
李師兄正了正神色,開門見山地說:“江道友,實不相瞞,我們是為了符紙小人來的。”
“在壁神屋時,你說過,愿意親自剪給我們看。”
聽到這話,江辭無哦了聲,側身讓他們進來,他的確是說過這話。
“進來吧。”
“隨便坐。”
三人乖乖坐下。
江辭無從行李箱里翻出剪刀和黃裱紙,為了給他們演示,這一次剪符紙小人沒有折疊黃裱紙、一次剪很多個,只準備剪一個。
“看著。”他提醒了一句,低垂著眸子,懶懶散散地開始剪。
先是雙手雙腳的小人輪廓,最后則是符紙小人肚子里的符字。
他雖然刻意放慢了速度,但剪小人的動作流暢幾乎都形成了肌肉記憶,對何師弟和李師兄來說,速度還是很快,令人眼花繚亂。
“好了。”江辭無放下剪刀和符紙小人,微抬下頜,示意他們自己看。
何師弟看著靜靜躺在桌上的符紙小人,從兜里拿出江辭無白天給他的符紙小人,將兩張小人放在一起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