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媽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問:“這些東西燒了,就能把我心里想的話也一起燒給娉娉麼。”
江辭無:“當然不行。”
楊媽媽一愣。
江辭無漫不經心地說:“你心里在想什麼,只有你自己清楚。”
楊媽媽又問:“那我要怎麼做?”
江辭無:“可以燒得時候說,也可以寫下來。”
楊爸爸問道:“寫在哪里?我沒看見這里有信紙信封。”
江辭無:“去隔壁便利店買,或者直接在紙扎用品上也行。”
楊爸爸點了點頭,問道:“江老板,燒的地方有什麼講究麼?”
“沒有,”江辭無抬手指了指角落里的火盆,對他們倆說,“在巷子里也行,免得這麼多東西要背回去。”
楊爸爸低聲道謝,先把火盆拿了出去。
他特地挑了個離香火店較遠的地方,免得熏屋子。
沒過多久,淡淡的煙味充斥在空氣中,風聲卷來了楊媽媽的輕聲細語:
“娉娉你在下面要好好的,能投胎就趕緊投胎了,媽媽已經幫你解決了那個小鬼,爸爸也已經幫你報警了,警察馬上就能抓到那個壞人。”
“我和你爸爸都很好,身體健康,你不用操心我們,昨天和你爸爸去了你經常吃的那家店……”
江辭無坐在椅子上,靜靜地看著遠處明滅的火光。
宴朝一則靜靜地看著他。
等到江辭無收回視線,才注意到了宴朝一的目光,他問:“怎麼?”
宴朝一緩緩說:“燒紙扎用品,沒有在紙扎品上寫字的說法。”
地下對紙扎用品的規格教嚴,不是隨隨便便的紙人都能叫紙扎人,對紙扎匠有一定要求。
江辭無哦了一聲,隨口說:“以前沒有,現在有了。
”
宴朝一微微皺眉:“那些是江成道生前扎的紙扎人。”
的確可以在上面寫字,但太浪費了。
“那又怎麼樣,”江辭無輕笑了聲,“不過是死物罷了。”
“反正紙扎人燒過去,也派不上什麼大用場。”
宴朝一怔了怔。
江辭無眨了下眼,問道:“有問題?”
“有,”宴朝一看著他漆黑的眸子,緩緩說,“我以為在你心里,根本不會在乎任何人。”
“準確地說,是家人以外的任何人。”
這下輪到江辭無感到詫異了,從他有記憶以來,的確是不怎麼在乎別人。
“你還挺了解我的。”
江辭無幼年的時候不在乎所有人。
長大一些后,只在乎家里人,張雅云、江修明、江成道。
江成道去世后,他重開了這家店……
江辭無垂著眸子,看著干凈整潔的香火店,突然明白了江老頭當初為什麼執著讓他開店。
人生在世,的確應該多認識一些朋友。
江辭無想了想,隨口說:“可能因為江老頭走了,我變得心胸開闊了一些。”
宴朝一看著他,心里突然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江辭無遠遠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冷血無情。
他緩緩說:“江辭無,你還是有點人性的。”
江辭無:“……”
他彎了彎唇,笑瞇瞇地對宴朝一說:“我是人,不止有人性。”
宴朝一垂眸看他,不止有人性?
“還有什麼?”
江辭無眉梢輕挑,似笑非笑地吐出三個字:“還有性。”
宴朝一:“……”
一時間,他不知道江辭無是在調戲他,還是諷刺他那句“不會喜歡上人”。
沉默片刻,宴朝一腦海里跳出一個熟悉的詞匯“一語雙關”。
“……”
…………
早上一眨眼就結束了,下午時分,江辭無剛開了一局游戲,余光瞥見一抹熟悉的灰色道袍。
他抬頭看了眼,是小榮道長。
“江道友。”榮道長喊了他一聲,邁進香火店。
江辭無瞥了他眼正在磕瓜子的王龐龐,介紹道:“他就是我昨天說的小榮道長。”
“這是王龐龐,叫他老王就行了。”
王龐龐:“小榮道長。”
榮道長:“老王道友。”
王龐龐:“……”
江辭無低頭玩游戲,隨口問:“小榮道長今天怎麼突然過來了?”
榮道長張了張嘴,正想說話,忽地,身后傳來數道腳步聲,伴隨著男男女女的嬉笑聲。
他扭頭一看,四五個年輕人從對面樓里走了出來,身上還沾染著不少陰氣。
榮道長臉色變了變,連忙對江辭無說:“江老板,他們身上有陰氣!”
江辭無敷衍地應了聲。
其中一個寸頭男生聽見了榮道長的話,眼睛一亮,大步走進店里,笑呵呵地說:“我們剛才撞到鬼嬰了。”
榮道長愣住了:“你們知道?”
寸頭男生點頭:“當然啊,我們就是沖著鬼來的。”
榮道長:“???”
另外幾個年輕人也走進店里,放下面具,嘻嘻哈哈地說:“幸好預約了晚了一天,那個小東西還挺嚇人的。”
“他不會說話,跑得還特別快。”
“我買的紙扎小人都用完了。”
“紙扎小人真好玩,那些鬼看到了就聽話了,問什麼答什麼,但是沒有問出宣大師的事情。”
…………
寸頭男生走到江辭無面前,問道:“老板,我們錄了視頻,你要不要檢查一下哪些可以播出去?”
江辭無眼皮都沒有掀一下,對他說:“不了,你們隨意。”
榮道長茫然地看著他們。
他之所以來香火店,是因為刷到了江辭無的朋友圈。
他還翻看過了江氏香火店的微博,知道鬼樓就是鬼屋,里面似乎有不少鬼,其中一只厲鬼就是昨天的鬼嬰。
一棟樓的厲鬼,著實是過于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