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的語氣口吻像是在問江辭無抓來了幾條魚。
江辭無:“……不是抓來鬼。”
“我接了個抓鬼單子,和宴朝一抓了空心鬼團伙,交給小夜了。”
“哦哦,”王龐龐這下明白了,又問,“那樓里的鬼是哪兒來的?本來就有的嗎?”
江辭無搖頭,實話實說:“自己跑來的。”
王龐龐愣了愣,豎起大拇指,驚呼道:“不愧是江老板,手指都不用動一下,鬼就自己跑來了。”
宴朝一看著他拍馬屁:“……”
王龐龐拆開鮮奶,遞給江辭無,見宴朝一什麼都沒拿,大手一揮:“今天江老板遇到好事了,我請客,你想吃什麼隨便拿。”
好事=鬼。
宴朝一沉默了會兒,沒有和他客氣,拿了根冰淇淋冷靜冷靜。
“對了,江老板,”王龐龐扭頭看江辭無,連忙問,“江老板,那樓里面的鬼會不會跑出來啊?”
他指指藏在柜臺后的大紙扎人,又問:“我是不是得把紙扎大人擺到門口威懾他們?”
“不用,”江辭無瞥了眼紙扎人,對他說,“他們出不來,已經困住了。”
王龐龐好奇:“怎麼困的?”
江辭無咬著吸管,微抬下頜,示意他看宴朝一:“他會陣法,讓他設了陣法。”
“鬼進得去,出不來。”
聞言,王龐龐不禁打量起宴朝一,他知道宴朝一氣度不凡,不是普通人。
沒想到宴朝一居然會設陣法困鬼,難怪上次的招鬼游戲主動去了。
宴朝一半闔著眸子,漠然地看著王龐龐。
王龐龐對他豎起大拇指,緩緩挪到江辭無面前,由衷地夸贊道:“不愧是江老板,真是教導有方。”
宴朝一:“???”
面對王龐龐的表揚,江辭無坦然接受:“為人民服務。”
宴朝一:“……”
他面無表情,咬了口冰淇淋繼續冷靜。
江辭無兩三口喝完了鮮奶,隨手扔進垃圾桶,轉身往外走:“走了。”
“好,江老板明天見,”王龐龐樂呵呵地朝著他的背影揮手,扭頭見宴朝一還在店里,對他說,“還愣著做什麼?跟上啊。”
宴朝一掀了掀眼皮,沉沉地看著他。
他五官輪廓利落,眉眼凌厲,盯著人的時候眸子不帶任何情緒,仿佛在看著一具尸體。
王龐龐被他看得心臟都凝固了一瞬。
便利店內死一般的寂靜,室內溫度仿佛陡然降低,凍得人聲音都發不出來。
王龐龐緩了會兒,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才勉強能出聲,他尊敬地喊了聲:“宴、宴哥。”
“江老板在等你呢。”
宴朝一瞥了眼門口,見江辭無懶散地倚著玻璃門,饒有興味地打量著他們,微微皺眉。
他不再計較王龐龐的失禮,轉身離開。
江辭無歪了歪腦袋,在他走近時,隨口問:“你為什麼要嚇唬老王?”
宴朝一冷漠地說:“沒有。”
江辭無:“老王都嚇呆了。”
“是麼,”宴朝一瞥了眼王龐龐,敷衍地說,“他還沒睡醒。”
王龐龐剛要松一口氣,又見宴朝一看了過來。
黑沉的眸子冷漠森然,再次凝固凍結了他好不容易回暖的小心臟。
王龐龐結結巴巴地應道:“對、對的,我、我沒睡醒。”
江辭無挑了挑眉,沒有再計較這事,走出便利店:“走了。”
“好。”
王龐龐站在柜臺后,等他們倆走遠了,才轉身打開水龍頭,他雙手冰冷,水龍頭流出來的冷水似乎都是溫暖的。
洗了把臉,緩了會兒,王龐龐不禁沉思宴朝一生氣的原因。
他剛才也沒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啊。
難不成就是純粹地針對江老板麾下第一小弟?
覬覦他的地位嗎?
…………
回到201,洗漱完,江辭無頂著濕漉漉的頭發,開始翻主臥的抽屜。
江老頭活著的時候常年在外游玩,留在陵安市的時間不多,住在這間房間的時間就更少了。
抽屜幾乎都是空的。
江辭無拉開最后一個床頭柜的抽屜,才找到了想要的東西。
黃紙、朱砂和筆。
他直接坐到地上,攤平黃紙,俯身畫符。
道教符箓講究運氣于符紙上,“以道之精氣,布之簡墨,會物之精氣”,對于一部分天才來說,就是“一點靈光即是符,世人枉費墨和朱”。
江辭無照著兒時江老頭教的那樣,一筆一劃一字一頓地落筆。
勾出最后一筆的時候,他就知道失敗了。
他先天精氣不足,運氣效果甚微,哪怕照貓畫虎地臨摹出來,也是一張廢符。
江辭無眨了下眼,垂眸看著地上的廢符。
脖頸上的黑色石頭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出來,在眼皮子底下一晃一晃的。
江辭無隨手塞進衣服里,把廢符團吧團吧扔進垃圾桶,拿著剩下的黃紙紙和朱砂起身。
走出主臥,掃了眼客廳。
宴朝一不在客廳,顯然是回房間了。
江辭無不管他睡沒睡,直接敲響次臥的門:“開門。”
片刻后,門打開了。
宴朝一似乎是剛洗完澡,只圍著一條浴巾,上半身赤裸著,可以清晰地看到他身上的肌肉以及紋身走向。
“什麼事?”
江辭無沒有回答,盯著他身上的紋身。
黑色的紋路從脖頸斷斷續續蔓延至胸口,位于胸口的末端紋身是幾條短促的直線,樣式看起來很普通,卻有種無法描述的詭譎奇異。
兩只手臂上的紋身和身上似乎是同款,時斷時續的線條,圍繞著手臂肌肉,一圈又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