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他的眼睛適應黑暗,借著窗外投射進來的白色月光,那雙恐怖的小腳下,淺色的血水正緩緩流淌開來。
郁夜泊能清楚地嗅到腥味,頭皮里像是有一千根針在瘋狂跳躍,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了身體本能的反應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
兩分鐘后,那雙小腳忽然從床邊一步一步走開了,郁夜泊已經跳到嗓子眼的心臟這才落了回去,手心冷汗甚至在地板上印出了兩個手印。
——但好在他賭對了。
雖然暫時不清楚小女鬼為什麼會突然回來,但絕對不是因為發現了他的存在。
假如進入這個房間就會被小女鬼察覺的話,那麼他們恐怕永遠都進不來了,可卜式仁給的重要線索恰恰就在這里。
除非這個app的目的就是把任務者弄過來殺死,但要殺他們的話又何必等到現在?
這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陷阱,郁夜泊剛才要是沒有沉住氣的話就死定了!
從這個角度郁夜泊只能看見小女鬼的腿,那雙小腳在屋子里轉了一圈后坐到了書桌前,桌面上的小臺燈亮了起來,腿自然下垂,看起來心情很不錯,時不時地左右擺動兩下。
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正坐在桌子前看書畫畫——如果這雙腳不是血肉模糊的話。
可郁夜泊清楚地記得,書桌前明明是沒有椅子的啊!
他雙手撐在地板上,屏住呼吸往前挪了挪身體,動作十分小心,以避免碰到床底堆積的雜物,他的臉貼到地板,向上看去。
那個渾身鮮血的小女孩姿勢隨意地坐在書桌前,趴在桌子上手杵著桌面寫寫畫畫。
哦,不止沒有椅子,她的手里沒有筆,桌子上沒有畫冊,就連那亮著的臺燈線也壓根沒有插在插座里!
就像是一個機械的木偶,毫無感情地做著這些事情,一舉一動都僵硬而詭異,偏偏那兩只圓滾滾的眼珠子看起來又很專注,最可怕的是她的臉上的表情,那張幾乎只剩下了紅色肌肉的臉上帶著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笑容。
配上周圍陳舊的家具跟室內白瑩瑩的燈光,那張臉更是詭異得瘆人。
就算是見慣了恐怖畫面,眼前的一幕仍讓郁夜泊心里直發毛,雞皮疙瘩嘩嘩起了一身。
這樣毛骨悚然的行為一直持續了近二十分鐘,小女孩突然微微側過頭,那只幾乎要滾出來的眼珠子刷地往左側轉了一下,驚得郁夜泊慌忙縮了回去。
緊接著臺燈滅了,小女孩又走了過來,房間里太安靜了,腳踩在地板上發出了“嗒、嗒、嗒”的聲音。
郁夜泊的心再次揪起,他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克制住了恐懼,眼睜睜地看著那雙腳慢慢地、慢慢地靠近然后停在了床邊……
她爬到了床上!
沒錯,小女鬼竟然爬到了床上,就在郁夜泊頭頂,中間僅僅隔著一層薄薄的鋼絲與破舊的被褥,青年甚至聽到了呼吸一樣的聲音,就像是有人貼在他耳邊吹著絲絲冷氣,令人骨縫生寒。
作為一個恐怖游戲up主,郁夜泊腦子里冒出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他玩了那麼多恐怖游戲,從來都是鬼趴他床下,他趴鬼床下頭還真是頭一次,這感覺還挺新奇……個屁啊!
鬼居然需要呼吸跟睡覺?直覺告訴他小女鬼現在的舉動不太正常,很可能是重要線索。
正思索著,郁夜泊手腕上的智能手表突然亮起來閃了一下,這是他媽出門旅游前設置來提醒他睡覺的鬧鐘,好在他嫌煩早就改成了靜音,只會亮一會兒,他連忙捂住。
這一動,肩膀不小心撞了下床底的雜物,發出輕微的響動,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十分明顯。
“哐!”
郁夜泊瞬間繃緊了身子,瞪大雙眼死死地盯著頂上,借著從指縫中透出的光芒。
他發覺從床下看那床破舊的被褥,竟隱隱能看到一個微微凸出的干瘦人形,那個小女孩是頭朝下躺在床上的,身側好像還抱著一個橢圓形的枕頭、玩偶一類的東西,而女鬼頭的位置恰好在他的頭頂上。
她似乎“睡得”很沉,并沒有聽見床底的聲音。
虛驚一場。
郁夜泊微微松了口氣,不過剛才那一下倒是提醒了他,手表的光亮非常微弱,但卻可以照亮床底的一小塊。
他不可能一直待在床底,他得自救。
于是郁夜泊輕手輕腳地從背包里拿出了那本畫冊,試圖從里面找出逃生的線索。
他打開畫冊,前面幾頁上寫滿了“沈月月”三個字,這些文字排列無序,一開始亂七八糟,筆畫就像是一個個搭上去的,十分扭曲生硬,后面才逐漸變得協調工整起來。
6歲開始學習寫字還挺正常,可接下來的內容卻就不怎麼正常了。
郁夜泊翻了兩頁,翻到了剛才看見的那些蠟筆畫,十分標準的小朋友畫畫方式,線條簡單但是十分鮮艷,五顏六色交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