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爾菲斯敏銳地注意到虞時好像有點臉紅——但是為什麼?
他獨自坐在臥室內,略微意外和疑惑地思考了一下。
下一秒,他驟然失笑:“現在的年輕人……”
謝爾菲斯可不是真的一無所知,雖然他幾乎可以說是清心寡欲,但軍團里那些年輕的士兵可是相當活躍的,偶爾也會把玩笑開到謝爾菲斯的身上。
謝爾菲斯當然從未流露出這方面的意思,一開始是因為戰爭,后來是因為他自己的問題。
至于現在……
他想到虞時。
那不是因為他在此時就愛上虞時,而僅僅只是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虞時成為了他這段時間的生活重心。
他意識到,他與虞時的關系進入了一個危險的地帶。
他比虞時年長許多,也能夠以更加理智冷靜的方式去思考他和虞時之間的關系。他意識到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過于親昵的吸引力,因為虞時的雛鳥情結,因為謝爾菲斯過度的保護欲。
……他們對彼此承諾了太多。這不應該是“朋友”界限之內的。
謝爾菲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到冰冷的空氣充滿了自己的肺腑。他依舊能感知到,圍繞著他的靈魂的那個屏障。那仿佛在黑暗中散發著微光,庇佑著他的靈魂與精神。
他甚至能夠通過這道屏障,嗅見虞時的氣息、感知到虞時的方位。
——哨兵擁有優越的感官能力、強大的身體素質,以及,過剛易折的精神力。向導擁有強悍的精神力感知能力、靈活敏銳的精神力,以及,相對脆弱的身體力量。
哨兵給予向導保護,向導給予哨兵療愈。
這種關系是相輔相成的,并非桎梏,而是加成。
在克拉倫斯的研究中,哨兵和向導都可以選擇不與彼此結合。憑借自身的能力,他們也可以維持相對的獨立。這被稱為黑暗哨兵與黑暗向導。
波形越是極端偏向于正向或者逆向的,精神力者就越是能夠靠近“黑暗”的領域,成為黑暗哨兵或者黑暗向導。
黑暗向導相對少見,因為向導本身的精神力就十分特殊;而黑暗哨兵,則必定是哨兵群體之中的佼佼者。
能夠使用保持精神的獨立、始終不依賴于向哨關系帶來的療愈和保護,這意味著黑暗哨兵與黑暗向導擁有著絕對強大的精神力。
但是,這同時也意味著,一旦他們的精神力出現問題,這樣的問題就將越發嚴重,越發需要對方的支持。
……曾經謝爾菲斯認為,他將在這個無窮黑暗的世界中,永恒地墜落下去,直至漆黑的精神力世界的最深處。
現在虞時出現了。
……說到底,等待他的究竟會是溫柔的擁抱,還是冰冷的深淵,那將是一個未知數。
不過,謝爾菲斯并不在意結局如何。
他已經能夠坦然地接受病痛與死亡、接受自己在無名星球無人知曉地死去。死亡已然是最壞的結局,所以,其他的結局都不會是問題。
他只是對自己與虞時的關系感到遲疑。
他這麼想,然后又哭笑不得地意識到,要是讓虞時知道了他的想法,他可能又要讓謝爾菲斯“不要往這個方向想”。
所以,謝爾菲斯就不再想了。
無論虞時是否會出現在他的結局之中,情況也不會壞到哪里去。
他唯獨不能接受的,是虞時發生什麼意外,甚至于……死亡。他唯獨不能接受這個。
他發現了虞時,他將虞時帶到這個時代,他背負著一份責任。或許他已經做了許多,但是,他認為自己能夠做到更多。
至于他自己,早在二十年前他踏上戰場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
這就是屬于謝爾菲斯的,絕對意義上的理智。
回到自己房間的虞時,并不知道謝爾菲斯在想什麼。
要不然的話,他肯定得吐槽一句——你還說你習慣用行動解決一切,但你未免也想太多了,謝爾!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今天一天發生了太多事情,但是虞時仍舊毫無睡意。他快速地洗澡洗漱,然后看了看那門精神力基礎課程的情況。
一節課二十分鐘到四十分鐘,正好可以讓他在睡前看看。
……他不想又一次感到那種無能為力的情緒。這個時代表面和平,但內里卻暗潮洶涌。那些來到雅克星參觀展覽的游客,何曾想到自己將被異族殺死?
這件事情就發生在虞時的身邊,他感到萬分的震驚與悲哀。那些赤裸裸的死亡,就與他一墻之隔,甚至,還有人想殺了他。
唯獨只有精神力能夠讓他強大起來。
謝爾菲斯的確保護著他,但是,謝爾菲斯也并非萬能。況且,他也想保護謝爾菲斯,而不是坐享其成。
于是,他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到沙發上,開始學習。
虞時懶得去附近尋找【門】,所以就只是在終端面板上顯示課程內容。
這讓他找到了一點在家鄉上網課的感覺。
終端面板上,一位年老但優雅沉靜的女士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