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點到底像誰啊?怎麼能看到錢這麼開心?我好笑地直搖頭。
突然,像是與我有心靈感應,席宗鶴湊到我耳邊小聲道:“夭夭的性格就是你的翻版。”
我猝不及防膝蓋一痛。
“哪有……”我底氣不是很足的否認道。
席宗鶴輕笑一聲,將視線重新投到自己女兒和爺爺身上。
席老爺子是真的喜歡夭夭,不顧勸阻將她抱到自己腿上,硬是要抱著她一起吃飯。哪怕我說夭夭已經會自己用筷子吃飯了,他還是堅持要喂她。并說桌子太大,孩子夠不到,將菜夾到碗里和夾到她嘴里大人都是要夾,為什麼不能選后者。
太過有理,以致于我沒法反駁。
小姑娘十分怡然自得,享受地窩在太爺爺懷里,一口接一口吃東西,將兩頰塞得鼓鼓囊囊。她又是個不挑食的,問她哪個菜她都要,來者不拒。
我隔著餐桌看她,她也看著我,然后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這丫頭……”
這性格怎麼能像我呢?我可沒這麼厚臉皮。
“有點辣,我要喝橙汁。”席夭夭跟大爺一樣攤在那里,迅速地掌握了使喚人的精髓。
席老爺子一個命令一個動作,立馬給她遞上果汁:“辣呀,那咱們就不吃這個菜了好不好?”
“好呀,那我要吃那個魚。”
“可是魚有骨頭,你要卡住的。”
“我會很小心的,就吃一點點。”
席老爺子不忍心拒絕小姑娘的要求,只好沖坐在右手邊的大兒子道:“你給夭夭夾塊魚肉,我眼睛不好,挑不了魚刺,你給挑干凈些。”
“哦,好……”
“要~~大塊的!”小丫頭奶聲奶氣補充。
這肯定不是像我……
面前轉過一道蝦,我順手夾了一只,剝了殼將蝦肉放進一旁席宗鶴的碗里。
他喜歡吃蝦,但不喜歡剝蝦,嫌麻煩。要是我不剝給他,他就寧可不吃。所以我現在都養成了習慣,看到蝦就會自發地為他剝幾只。
“還要嗎?”我看他很快吃了,料想今天這道蝦還挺合他口味。
“要。”果然,他還要。
我正準備再夾一只蝦,坐我另一邊的,席宗鶴的一位堂嫂忽然笑起來,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道:“這果然是父女啊,長得像,脾氣也像,命也都是好命,吃個飯,小的有人挑刺,大的有人剝蝦……”她轉向自己老公,嗔怪道,“你看看人家,多學習學習!”
一桌二十幾號人,本來也沒人專注地光盯著我和席宗鶴不放,結果經她這一說,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就看過來了,看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
席宗鶴倒是大大方方,還不忘補自己堂哥的刀:“我家顧棠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大哥很難學了,大嫂你不如換個老公更快。”
眾人聞言紛紛笑起來,各種起哄。
堂哥臉都黑了,瞪過來一眼:“吃你的蝦!”
“家庭氛圍”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你能確切感受到。
我生長在那樣一個爹不爹,娘不娘的環境里,從小只能與妹妹兩人跌跌撞撞,摸索著不斷長大,所以我才長成了“顧棠”。雜草一樣,生命力頑強,努力攀爬的顧棠。
席宗鶴的成長過程中充滿了親人對他的愛,他順風順水,毫無波折的長大,所以才長成了“席宗鶴”。他的驕傲,自信,從容優雅,都來自他的原生家庭。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沒有江暮的背叛,親人的離棄,他或許會一直那樣驕縱又閃耀的活著,不會與我有任何的交集。
我們曾經是兩條,完全平行的直線。
桌上氛圍逐漸熱絡,席宗鶴所擔心的問題似乎并沒有發生,這或許也是血緣的神奇之處。
望著身旁席宗鶴帶笑的側臉,我悄悄伸手,在桌下握住了他的手。
他有些詫異地看向我,用眼神詢問我怎麼了。
我沖他笑了笑,用口型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他愣了愣,反應過來后用力回握著我的手,手指插進指縫,與我十指相扣。
“多愛?”他湊過來與我咬耳朵。
我也是服了他,這會兒還要與我確認這種事。
“你沒法想象的愛。”我輕笑道。
他滿意了,這才在我耳邊留下屬于他的回禮。
“我也愛你。”
他總是這樣,要確保百分百的心意,才肯放**段給我看看他藏得密不透風的真心。脆弱、渴愛、偏執,這些性格來自于后天的傷害,一度差點擊垮他摧毀他的傷害。天真迷人的先天性格在這些負面情緒前簡直不堪一擊,它們經常占據主導,并在開始的幾年里十分讓人頭疼。
然而正因為我深知它們形成的原因,所以我才愿意縱容他,理解他。
我愛他,愛他像晴空一樣明了,也愛他像雷云一般復雜。
“多愛?”我學著他,問了同樣的問題。
不同于我背公式一樣的回答,他牢牢盯住我的雙眼,忽地斂住表情,無比認真地回道:“你沒法想象的愛。”
深情到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要不是身處大庭廣眾之下,我簡直想要與他來個激烈的擁吻。
隨后整場宴席,我唇角的笑壓也壓不住。回去路上夭夭甚至趴在我胸口扯著我嘴角問我為什麼今天笑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