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手邊有塊比拳頭大點的石頭,我抓起來就走,想著要是席宗鶴再不開門,就要砸破門鎖暴力入侵。
豆大的雨珠打在我的頭臉,冰冷刺骨,落到眼里澀得叫人睜不開眼。
“席宗鶴!開門!!”我大力拍著門,一分鐘后實在等不下去,握著門把手正要落下巨石。
一陣熟悉的電子音傳來,指紋鎖解讀出了我的指紋,竟為我開門了。
我呆了稍許,趕忙丟掉石頭,推門而入。
室內靜悄悄毫無動靜,沒有一絲人聲。除了我進了水的鞋子踩在地板上,發出的令人不適的嘰咕聲,這個家便不再聞第二個聲音。
我正想穿過客廳到樓上看一眼,猝不及防被人從身后偷襲,膝彎處一痛,整個人便跪到了地上。對方還要抓著我的頭發將我按趴下去,我掙扎著回頭,急急表明身份:“是我!席宗鶴,是我!”
席宗鶴穿著睡袍,身上滿是酒氣,他聽到我的聲音并沒有立即松手,而是俯下身,仔細地在昏暗地室內掃了圈我的五官。
我被他抓得痛嘶了下,被迫抬起臉迎接他的審視。
“原來是你啊……”他似乎終于認出了我,滿是酒香的氣息噴在我的臉上,隨后有些煩躁地將我慣到了地上,“你來做什麼?”
我從地上爬起來,攔在他身前:“孩子……你把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席宗鶴眉心一點點蹙起,唇角又同時揚起,形成一個似笑非笑,似惱非惱的奇怪表情。
“我就知道你是為了這件事來的。你是不是覺得和我有了孩子,身份就不一樣了,可以再次討得我的歡心?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他調子拖得很慢,充滿醉酒者的不可理喻與天馬行空。
我沒空哄他,不住追問他有沒有給生殖中心打過電話,想要確認孩子的安全。
他一把扼住我的手腕,欺近我,吐字冰冷道:“死了!”
我愣在那里,濕透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你說什麼?”體溫仿佛降到了冰點,連說話都不利索。
我希望他在騙我,我祈求他說得不是真的。
可他殘忍地打破了我的癡心夢想。
“我說我已經讓他們處理掉了那個孩子!”他好笑地看著我,“你以為我會讓他出生?你覺得我會要一個有你基因的孩子?別開玩笑了!”
他怎麼能……這麼冷酷?
“那也是你的孩子。”大睜的眼瞳里溢出一些滾燙的東西,它們劃過面頰,在令人絕望的冰寒中簡直要灼傷我的皮膚,讓我恨不得撕扯著頭發尖叫哀嚎。
他不知道他做了多愚蠢的事,我想說服自己這都是因為他失憶了,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我實在沒辦法不將這一切怪罪于他。
憤怒席卷著我,催逼著我。我揪住席宗鶴的浴袍衣襟,狠狠一拳揍到他臉上。由于慣性,我倆雙雙摔到了地上。他悶哼一聲,不知道撞到了哪里。
心里又怒又痛,簡直恨不得與他同歸于盡。
我迅速直起身,再次揚起拳頭,可所有的一切,猙獰的面孔,被怒火點燃的理智,疲憊的身心,都在看到他的眼神后產生了一剎那的定格,導致那一拳遲遲無法落下。
“你們都是騙子……我討厭這里……”他唇角沾著一點血,雙眸透過凌亂的發絲看向我,“這里不屬于我……”
他閉上眼,滿含怨恨與委屈:“我好痛……我討厭你……你殺了我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
第34章
他真的好本事,說出口的每個字竟然都可以這樣誅心。
我一咬牙:“你以為受影響的只有你?”拳頭落下,擦著他的臉頰,最終狠狠砸在地板上,“誰他媽容易?我本來也過得好好的,要不是你失憶,要不是你失憶……”
我們就在一起了。
先前的氣勢隨著話語逐漸流失,我塌下肩膀,佝著脊背,完全失去了與他爭吵的力氣。
頭發上的水一滴滴落下,打在身下席宗鶴赤裸的胸膛上。他無聲無息,始終雙目緊閉。我感覺有些不對,探身去拍他的臉,結果發現他呼吸綿長,竟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操!”
我將額頭抵在他肩上,靜靜維持著這個姿勢,耳邊除了他有力的心跳,再沒有別的聲音。大概過了十分鐘,我才長嘆一口氣,緩緩直起腰。
我從口袋里掏出耳機,擦去屏幕上的水漬,給唐麗去了個電話。對方該一直在那頭焦心等待,才響一聲電話便被接通了。
“喂?怎麼樣啊小顧?”
“麗姐,麻煩你現在打電話給生殖中心,確認一下孩子是不是還好。”我站起身,打開了客廳的燈,“確認好后發信息給我。”
說完不等唐麗再追問什麼,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我盯著地上無知無覺的席宗鶴,猶豫片刻,過去從后面環住他的胸,倒拖著將他搬到了臥室大床上。
身上又冷又濕,我索性脫光了衣服進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浴室中霧氣繚繞,溫熱的水從頭頂灑下,身體逐漸暖和起來。好奇怪,分明已經不冷了,我卻總有種身處冰天雪地的錯覺。
這一切到底幾時才能結束?
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個不能吃苦的人,但愛人真的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