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退開一些,用無奈又縱容的語調道:“你不愛我,我卻不能不愛你。”
這出復又開始更新的言情劇,雖然劇情魔幻,奇爛無比,我到底還是參了一腳。
誰能得最終的演技小金人,就各憑本事吧。
“好!”席宗鶴都被我氣笑了,“我祝你的席宗鶴早日回來,我也好給他讓地方。”說完他起身就走。
下午席宗鶴與杜宇有場打戲,開拍前一個小時我右眼一直在跳,止都止不住,心中不免惴惴。
等到開拍,我直接站在馬導身后與他一起看起監視器。
杜宇演的是穆氏姐弟手下的一名死士,喚做無名,曾癡戀穆樂。當知道穆樂的死訊時,他不顧危險進宮盜出了她的尸體,半道被慶黎發現,兩人大打出手,無名最終負傷逃脫,投奔穆矣。
孔宏也是死在他的手上。
杜宇的招式看起來練過,揮劍掃腿都十分有力,鏡頭里拍出來也更瀟灑漂亮。
只是他走位有意無意都會追尋鏡頭,不是擋到席宗鶴的臉,就是用夸張的動作搶戲,我都看出來了,馬巍相又怎麼可能看不出。
“搞什麼嘛,會不會演戲啊。”馬巍相越看越是眉頭緊鎖。
他正要拿起大聲公喊“卡”,那頭變故徒生。
杜宇轉身時幅度太大,假發發尾打到了席宗鶴眼睛,他潛意識閉眼,結果下一秒就被杜宇一腳踹在小腿上。
席宗鶴身體猛地前傾單膝跪到了地上,臉色極速白了下來。
“操!”我拔腿就往那邊沖過去。
杜宇愣在那里,似乎被嚇住了。
我一把推開他,怒道:“你他媽會不會演戲啊!”
罵完也不管他什麼反應,我連忙蹲下身去查看席宗鶴的傷勢。
“怎麼樣?是不是很痛?”我問得頗有點心驚膽顫。
席宗鶴白著臉點了點頭,額上迅速起了冷汗。
我握住他的手,努力鎮靜下來:“別怕,有我在。”
第16章
席宗鶴受了傷,被緊急送往醫院治療,拍攝也只好叫停。
他腿里有髓內釘,雖說已經平安存在許多年,到底是異物,我就怕這些東西出問題。哪曉得經過精密檢查,釘子沒事,他髕骨脫位了。
我一時心情復雜,不知道該慶幸還是憂慮。
與醫生進行了一番交流后,我仍不放心,將席宗鶴的病例報告拍下來又發給了他的康復醫師,詢問髕骨脫位對他的腿會不會有影響。
對方很快發回郵件,告訴我無須擔心,注意休養便好,我才算真正放下心來。
如果席宗鶴的腿再出現什麼問題,我簡直不敢想他會如何,我會如何。那樣痛苦的經歷,不光是他,就是我也形成了應激反應,不愿面對。
過去我最怕的就是陰雨天,一到天氣不好,他的腿就會疼痛難忍,脾氣也變得暴躁易怒。我總要小心翼翼,怕觸他逆鱗。
在他剛能站起來那會兒,復健困難重重,進展很慢,簡直比小兒學步還要不易。
他太過驕傲,總想盡快恢復到從前,剛學會站就想要跑。每每摔倒,希望的光便會從他臉上消散一些,日復一日,上千次的邁步,上千次的失敗。終于有一天,他完全麻木,不再相信自己能恢復如初。
他拒絕練習,拒絕復健,從早到晚安靜地坐在窗邊往外看。那陣子我心驚膽戰,總怕他會一蹶不振,身心被抑郁吞噬。
就這樣過了一陣子,我實在看不下去,打著商量跟他說:“席先生,我們去復健好不好?就走十分鐘,然后我帶你去游泳。”
席宗鶴并沒有理睬我,仿佛有一道透明的墻,將我和他隔離開來。
他要這樣頹廢下去,之前的那些苦就算白受了。他白受,我也白受。
我咬了咬牙,蹲在他輪椅旁道:“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怪不得江暮會同你分手。如果我是他,也不想和一個廢人過一生。”
我這激將法用得險之又險,無異與徒手拔睡獅的鬃毛,他覺得痛,我便有被咬的危險。
他視線慢慢轉向我,目光冰冷猶如死水:“你說什麼?”
我暗暗打了個寒顫,繼續說:“你如今這樣,除了讓他覺得跟你分手分對了,難道你覺得他會為你難過半分嗎?他不會,他及時止損,他該感到慶幸!”
席宗鶴手指漸漸握緊,骨節因為消瘦而更為突顯,他的表情恐怖至極,彷如冬日里壓抑的雷云,叫人喘不過氣。
“滾出去。”
他無法忍受我的冒犯,也許在他內心深處,這樣的想法也時有浮現,卻不是我這樣的人可以直白講出的。
我站起來,往后退了幾步,并沒有離開。
“江暮已經和容如玉公開戀情了,他們踩在你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收獲了眾人的祝福,你不恨嗎?”
要是不恨,他怎麼會簽我五年?要是不恨,他又怎麼會就連做夢都叫著江暮的名字?
“閉嘴!滾出去!”他憤怒地瞪著眼,氣到發瘋,開始拿一旁果盤里的水果砸我。
“你只有重新振作起來,努力復健,才不會讓他們看笑話。
”我一邊躲避著砸過來的各種“暗器”,一邊嘴里不停,“你一直這樣自怨自艾,起初大家或許會同情你,久了誰還記得你?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現實,不是可憐就會得到憐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