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地一聲,我的心臟跟著重重跳了一拍。
“五年后的我到底腦子有什麼問題,為什麼要屯垃圾?”他脾氣暴躁,滿臉厭惡。
我沒出聲,視線一直不由自主落到那只垃圾桶上。
席宗鶴找完衣帽間,沒有找到他想找的戒指,煩躁而不甘地臭著臉,撞著我肩膀走出去了。也不知道是已經放棄,還是換個地方繼續找。
周圍復又安靜下來,只剩滿室狼藉。我走過去一件件將衣服從地上撿起來,重新掛回柜子里。飾品也都放回它們該待的小盒子里。
等粗粗整理好,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后。
關燈離開前,我從垃圾桶里拎起了那袋裝有平安扣的垃圾。
房子外面就有個大垃圾箱,我同其余廚余垃圾一起,將它們統統丟了進去。
席宗鶴說的沒錯,垃圾只配呆在垃圾桶。
丟完垃圾往回走的時候,不期然與拿著車鑰匙的席宗鶴在門口撞上。
“要出去?”我看他衣服都換好了,明知故問了一句。
席宗鶴往車庫走去,隨口敷衍道:“嗯。”
我看著他頭也不回地駕車離開,沒有立刻進屋,而是在外邊點燃一根煙抽起來。
我夾著煙,緩緩噴出一口白霧,頭頂的感應燈忽然滅了,黑暗中,只能看到我指間的一點橘紅。
晚秋的風不再溫和,帶著點寒意,初時不覺得,站久了就有些冷,還會有種侵入骨髓的寂寞。
“操!”
罵完一聲,我大步走向那兩個垃圾箱,忍著惡心和惡臭,在里面折騰半天,終是挖出了那只可憐巴巴的紅盒子。
我在路燈下打開盒蓋看了眼,里面的平安扣還是那麼不起眼,平凡,土里土氣。
“你不要,老子送給別人,多得是人要。”
“啪”第一聲,我蓋上蓋子。
席宗鶴直到半夜才回來,還喝得爛醉,車直接由馮安開回來的,身后跟著另一輛超跑,遠遠看著里面坐了兩個人,一個是關單,還有個我猜是代駕。
馮安將人架出來,交給了出來開門的我。
“你伺候他吧,他喝了不少酒。”他猶豫了下,還是說出口,“他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等他重新看清江暮那個人渣的真面目,就不會這麼鬧了。”
馮安他們雖然都是眼高于頂的富二代,平時不太看得上我,我也不稀罕熱臉貼冷屁股,但就江暮這件事上,我們是一致對外,看法驚人統一的。
“他現在到底怎麼想的?他要和江暮一起拍戲了你知道嗎?他難道要和江暮復合?”
馮安冷笑:“復合是絕對不可能復合的,江暮要敢再招惹小鶴,我和關單兩個人一人打斷他一條腿。”
席宗鶴臉頰酡紅,滿身酒氣,身體不安分地扭動著,幾乎讓我架不住他。
馮安又道:“不過也可以理解,他當年那樣愛江暮,怎麼可能聽別人隨便說兩句話就相信江暮背叛了他。愛的時候怎樣都會信對方,小鶴就是這樣的人啊。”
他就是個戀愛腦的大傻逼,眼神還差。
告別馮安,我將席宗鶴扛回房間,將不斷囈語的人丟上大床。
他身體彈跳兩下,沒醒,眉心卻不舒服地皺了起來。
“熱……”他閉著眼睛,去解自己紐扣。
我進浴室搓了條毛巾,又去廚房取了些冰塊,裹進毛巾中替他擦身。
“你才出院多久就喝這麼醉,真是嫌命太長。
”我仗著他聽不到,就開始盡情數落他。
“一枚破戒指有那麼重要嗎?又不是我扔的,你沖我發什麼脾氣。”
我將他衣服紐扣全部解開,擦拭他的胸膛肚腹。
他肌肉均勻的附在骨上,手感極佳,有微微彈性。
我不自覺捏了下,揩油也是出氣,沒想到被神志不清的席宗鶴一把抓住手腕。
我嚇了跳,想掙開又掙不開。
“為什麼我們沒在一起……”
我一愣,抬頭看向席宗鶴的臉。
他仍舊沒有醒,不知道做了什麼夢,才會說出這樣的醉話。
他的聲音哽咽著,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淚來。可我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眼角,又分明是干的。
“為什麼……你說過會永遠愛我……”
這有什麼“為什麼”的?
說謊實在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就像我現在,不也在圓著一個彌天大謊嗎?
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永遠”這種事只有天真的人才會相信。現實的人,只爭朝夕。
我掰開他的手,盯著他俊美的五官看了半晌,忽地俯下身在他耳邊滿懷惡意道:“因為你太討厭了。”
他似有所感,晃了晃腦袋,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得意地笑了笑,但看著他這個衰樣,很快又笑不出來。
就像馮安說的,在席宗鶴看來,他是莫名其妙一覺睡醒就失去了自己的愛人,身邊還多了只莫名其妙的蒼蠅。
很慘了。
第11章
我知道自己在做夢,但我醒不過來。
冷色調的病房里,顧源禮不知所蹤,我帶著幼小的顧霓,來見我媽最后一面。
我媽睜著眼,瞪著天花板,仿佛是想要努力看見什麼,卻又如何都看不到了。
她好瘦啊,瘦的只剩薄薄一層皮附在骨頭上,兩腮和雙眼都凹陷了下去。
她緩緩抬起手,我一把握住了,卻不敢用力,怕稍稍用力,那脆弱的骨頭就要被我掰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