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他病好了,能走了,就開始了和江暮單方面的激戰。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演員跟在他身后全面復工,撿他掉的勝利果實的渣渣,也總算是嘗到了點被包養的甜頭。
就這麼按部就班的又過了三年,在我以為名為人生的股市里,我的那支股票勢頭漸好,就要漲停的時候,事態急轉直下,一夕間就跌回了五年前,不知道還有沒有重回巔峰的時候。
隔天一早,我仍舊是早早離開了住所,走前看了眼席宗鶴的房門,沒有一點動靜。
桑青照例開車來接我,跟他一起來的還有我的助理雯雯。
雯雯前些日子老家有事跟我請了半個月的假,那會兒我尋思著就算席宗鶴醒了也要在旁照顧他,自己估計要很長時間不能工作,就準了她的假。沒想到等她再回來,竟然已經物是人非。
“棠哥。”雯雯乖巧地同我打了聲招呼,然后就一直欲言又止地看著我。
我笑了,問她干嗎呢。
“席先生的事我都聽說了,你……你不要太傷心。”
她是個好孩子,心軟又富有同情心,一定替我難過了很久。
我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沒事的,醫生也沒說他就一輩子想不起來了,指不定明天就記起來了呢!”
雯雯吸了吸鼻子,悶悶“嗯”了聲。
今天有兩件事,第一件是拍《好男人》的雜志封面。這本雜志雖然叫得這麼陽剛,但其實是本純女性讀者的雜志。除了封面從創刊起用的都是清一色男星,里面的內容從穿搭到保養,滿滿少女心。
我比約定時間提前到了一刻鐘,主編汪倩帶著兩個小編輯親自下來迎我,并在我做造型的時候對我進行了簡單的訪談。
不外乎一些“最近的動向”、“即將開拍的新戲”、“對粉絲的期許”這種事前對過,千篇一律的問題。
前幾個過得很順,我回答的也都是事先背好的稿子,可輪到“心目中的理想型”時,我一下子頓住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汪倩見我不應聲,笑著問我。
我搖了搖頭:“沒有,只是這個問題我以前沒怎麼想過,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理想型啊……我希望我將來的另一半可以是個溫柔、體貼、細致的人。”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最重要的是,脾氣不能太差。”
做完訪談,又拍了組照片。攝影師快門按得飛快,拍完了盯著相機看了半天,抬頭夸我很上相。他真是嘴甜,要不是時間不允許,我都想問他要張名片了。
回到車上,還沒坐穩,桑青就興奮地告訴我馬導新戲我試鏡過了,雖然沒得到理想中的角色,但馬導給了我一個男二的角色。
我扣著安全帶,聞言不走心地回了他一個假笑。
他看出不對,放下iPad問我:“你這什麼表情?你是不是早知道了?”
“唐麗問人要來的。”我一句話概括了下。
桑青不是愚人,一下子明白過來,然后就不說話了,原本高興的表情也淡了不少。
這部電影的領銜主演只會是江暮和席宗鶴,就算我拿了個男二的角色,片頭放出來還不是和男三男四在一起,又有什麼區別。
這個行業,不是第一就沒有意義。永遠給人做配,到老了或許能得一句“黃金配角”的稱號,等不到老了的,就會泯滅于眾生,連個安慰獎都沒有。
桑青扯扯嘴角:“他們動作倒快,昨天談好,今天就來郵件了。
”
他讓雯雯開車,自己和我對了對開機時間和拍攝周期。
馬巍相是位精益求精的導演,沒有選到合適的主演前,哪怕萬事俱備,他是絕對不會考慮開機的。所以拍他片子的演員,有時候也會非常頭疼,不知道怎麼安排自己的檔期。
不過話說回來,能演他片子已經是很多演員夢寐以求的事情,為了他推掉別的合作機會,又有什麼不可以呢?要是怕這點,也就不會去試鏡了。
《風聲鶴唳》的開機時間定在下個月十八號,是個好日子,我還有一個月可以熟悉劇本。
在車上搖搖晃晃小睡了一覺,再醒來是被桑青小聲叫醒的,說我們已經到了“羅暝墓園”。
我從調低的座椅中起身,讓他們在車里等我,然后一個人下了車。
清明快到了,今天的第二件事,便是來墓園祭拜我干姐申美芳。
在大門口買了一束單調的菊花,我緩緩朝著記憶中的那塊碑走去。
他們申家可能基因不好,弟弟得白血病死了,姐姐得乳腺癌死了,都不是壽終正寢。
美芳姐離世前有一次還跟我開玩笑,說自己還好沒結婚沒孩子,不然就要害人了。
她心態真是好,要是我,怎麼也會想:“死都要死了,好歹也要穿一次婚紗。”
那時候她就算是要我娶她,我肯定也會答應的。
她之于我有再造之恩,我一輩子都感念她。
找到了美芳姐的墓碑,我將鮮花放在她碑前,蹲下身替她擦去照片上的浮塵。
美芳姐挑了張她十八歲時候的照片做遺照,漂亮的不得了,看著這張照片,我才有點她出生電影世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