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搖晃著,撲爬著,拽起他猛地抱進懷里,痛吼:“林雁行!你他媽要了我的命了!!”
第87章 決定了?不后悔?
林雁行指節修長的手攀上去,抱住陳荏的腦袋,頭發上的泥漿順手臂流淌。
大雨澆得人睜不開眼,濕透了的睫毛下,是兩雙同樣黑得發亮的眼,一雙震驚至極,一雙卻欣喜若狂。
“你怎麼在這兒?!”林雁行目瞪口呆。
“林雁行你受傷沒?”陳荏先是查看他的頭,又去摸他的背,胸膛,手臂,腿……
“有哪兒疼嗎?你從哪兒摔下來的?撞到哪兒了?”陳荏一疊聲地問,“胳膊能抬嗎?”
林雁行打開他上下亂竄的手,捧住他的臉一字一頓地、顫抖地問:“你……為什麼在這兒?!!”
陳荏望進他那怒火勃發又痛楚的眼睛,張了張嘴,只吐出四個字:“沒傷就好。”
林雁行追問:“你來干什麼?你為什麼不在學校?!”
陳荏說:“我來接你回家。”
“……你瘋啦?!”林雁行聲嘶力竭地責問,“山上會死人的!你為什麼要來?你不要命啦?!”
陳荏說:“我怕你出事。”
林雁行嘶吼:“我沒事兒!這事誰告訴你的?他們為什麼告訴你?!”
陳荏問:“為什麼不能告訴我?”
林雁行因為憤怒和心痛而漲紅了臉:“你還問為什麼?還有三天高考了你說你能來嗎?誰帶你來的?為什麼要帶你來?我他媽不會放過他!你復習好了嗎?考試怎麼辦……”
陳荏忍無可忍,猛地勾下他的脖子,吻住了他的唇。
那感覺真像在吻一頭狼,一頭怒火中燒鬃毛勃發的野獸,渾身肌肉強硬得按捺不住,血紅的眼睛里全是掠奪,吻他就像搏斗。
陳荏的舌尖劃過對方的犬齒,帶著些微的痛。
他從來沒主動親過人,上輩子沒有,這輩子更沒有。
他不喜歡親吻,甚至厭煩肢體接觸,但林雁行不一樣,只有在林雁行面前,他才是那個從小沒有沒有安全感,沒有得到過滿足,無人可親密,無人可依戀,所以急需撫愛的人!
他有皮膚饑渴癥,他皮膚上數以億計的神經末梢都餓了、渴了,孤獨害怕得蜷縮了,只有林雁行能修復他、治好他。
他從沒想過第一次親吻林雁行會在這種狀況下。
其實他都布局好了,要在高考之后,最好能拿到錄取通知書后,地點在老林家那開滿薔薇花的露臺上,風特別細特別軟,他借口看花試探一回,如果嚇著人了,那他就繼續裝逼,說不定能把本科四年都裝過去……
可他突然就等不及了,不想裝了,藏不住了!
他就是要在這茫茫天地密密雨柱中,在這河水翻滾甚至可能山洪傾瀉的河床上親吻林雁行,他要這種狂風暴雨,就像他血管里奔流的感情,他差一點失去林雁行,就差一點兒!
在命運的激流里人如浮草,誰都不能差那一點兒,要攥緊了!
他才不管林雁行怎麼想!
林雁行在數秒鐘的遲疑后反客為主,以最強硬的力量回抱懷中之人,卷纏廝磨。
他早就該瘋了,他忍了這麼久,守了這麼久,心神為之壓抑,精神為之煎熬,以至于他心底里的愛意發展到此時,居然和兇殘合在了一道兒。
他好他媽愛,也好他媽生氣,惱怒燒得他五臟六腑作痛!
心里的迷戀洶涌如狂地沖上來,弄得他都快成魔了,恨不得當即反噬然后吃了誰!
他現在心里還有誰啊?就剩這個小王八蛋了!
他不在學校好好呆著,深更半夜風狂雨驟地跑山上來,說是要接他回家……他要他接?
他林雁行運動隊里長大的,參加過多少游泳比賽,籃球場上多少年摸爬滾打,就算沒什麼突出成績,體格也在這兒。
他有野外生存經驗,知道怎麼搭帳篷,怎麼生火,怎麼尋找庇護躲避危險……因為他十二三歲時就跟著他媽闖蕩戶外了!
可這小王八蛋會什麼?
他除非必要連宿舍樓都不想下,他在這危機四伏的山野中還不如一只兔子!兔子好歹是警惕的!
還有幾天高考他耽誤復習了怎麼辦?著涼生病了怎麼辦?受傷了怎麼辦?死了怎麼辦?!
怎麼不聽話啊……他的荏荏!!
……
陳荏快窒息了,林雁行火熱的氣息讓他滅了頂。
他被緊緊地壓制著,承受著失控又兇暴的吻,眼前一陣陣發黑,更像被抽走了骨節似的一寸寸癱軟,耳邊只聽見林雁行那狂亂的呼吸。
不知道是誰嘴里殘留著幾粒泥沙,小而尖銳棱角在廝纏中磨破了口腔,血腥氣在舌尖彌漫。
那給人一種錯覺,仿佛他們即將吻死在這兒……那也好啊,陳荏愿意為林雁行死,死幾千遍,幾千年。
突然林雁行推開了他,緊貼的皮膚撕剝時帶著痛。
陳荏向后倒去,又被粗野地箍住腰,他瞪起血紅的雙眼瞧著對方。
林雁行的樣子不比他清醒,俊美的面孔上欲望糾纏,兇光畢露。
“……你為什麼親我?”林雁行粗嘎地問。
“你啰嗦……”陳荏問,“……還親不親?”
他已經糊涂了,忘了深夜大雨,忘了近在咫尺仍在上漲的溪水,忘了幾乎覆蓋了半邊背部的擦傷——還要過許久他才會感受到那針扎火燎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