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嗎?”陳荏笑,“沈佳偉這小子。”
孫天晶說:“哥,前……前陣子我看過麗城教育臺你參加全市化學競賽的錄像,在我們學校看的,數學老師給我們看的,老師說能上臺的都是全麗城最好的學生,要我們好好向你們學習。主持人介紹參賽學生,說那是十一中的陳荏,我想我哥就在十一中,就叫陳荏,所以會不會是我哥?但我離教室電視機太遠了看不清你的臉,只知道你一直拍搶答器,一直拍,一直拍!”
陳荏頓時羞得滿面緋紅,他的確一直拍,一直拍,因為那是他在那場化學競賽里唯一做的事。
“別提了……”他汗顏。
孫天晶也漲紅了臉:“哥,我來就是想跟你說……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跟那個黃毛哥哥說了,初中我就住校,我不要跟小偷、強盜、還有好賴不分的我媽住一起!我不當小偷家的閨女,我不會變成那樣的!”
“我理解你的意思。”陳荏面向她,鄭重地說,“天晶,你很好,我不會像看待孫天亮一樣看待你的。”
孫天晶點頭:“是的,是的!哥,我就想說……說這些!”
陳荏笑了:“謝謝你啊,天晶。”
孫天晶搖頭:“不……不用謝。我走了,我放學后搭公交車來的,得趕回去吃飯,還有寫作業。”
“去吧。”陳荏柔聲說。
孫天晶抱著書包向他鞠了個躬,轉身就跑。
十幾歲的女孩子在面對漂亮異性時經常會慌亂,這是害羞的天性,即使那是有一半血緣關系的哥哥。
陳荏在身后喊她:“天晶,路上注意安全!”
孫天晶停步,連連點頭,然后在拐角處消失了。
陳荏獨自站了很久,以至于門衛開口詢問:“同學,你不回去上課啊?”
“回的。”陳荏仍然望著孫天晶消失的方向,笑道,“物是人非啊。”
門衛說:“年紀輕輕哪來這麼多感慨,趕緊回去!”
————
十月,陳荏的傷腳終于可以拆石膏了。
下午第三節是物理自習,緊接著是一節體活課,他見無事,便誰也沒喊,獨自趕去醫院。
醫生倒是挺負責任,跟考古似的用小錘子細心敲碎石膏,將他的玉足釋放出來,讓他走兩步。
他走了兩步,自我感覺腿一長一短,落地一高一低,步態不穩,但醫生表示這是最正常的肢體誤感,幾天內就會消失。
于是他拄著手杖在醫院適應,并且慢慢走回公交車站,也就多耽誤了三四十分鐘,學校里就出了變故。
按照十一中的規矩,每天下午第四節體活課是所有任課老師絕對不能霸占的課程,全體高三生會被趕到操場跑步,沿著400米跑道男生跑四圈,女生三圈,而后自由鍛煉,為繁重的復習積蓄體力。
別小看每天下午這三四圈一千多米的集體跑,歷年來許多體質較弱的考生都是靠著這個挺過了暗無天日的高三,沒有生病,沒有缺課,
跑了三圈后,江淑惠、周鑫靈、方曉青等幾女生趴在操場圍欄上吭哧喘氣,聊八卦,聊著聊著就談到陳荏頭上去了。
江淑惠說:“唉,以前只聽說過女大十八變,沒想到男孩大了也變,回想陳荏剛進校那會兒,誰能料到他長開了居然是這模樣?學校里那幫顏狗原本只舔林雁行,現在改舔CP了!”
周鑫靈問:“什麼叫顏狗?”
江淑惠說:“好色鬼。”
“什麼叫舔?”
“就是喜歡,沒皮沒臉的那種。
”
“什麼叫CP?”
“兩個人就叫CP。”
周鑫靈似懂非懂。
江淑惠說:“你別問我了,我也是聽呂霞說的,小霞說萬物皆可CP,但是CP粉沒人權。”
“CP粉又是啥?”周鑫靈理解不了呂霞的心靈世界。
“她說是挖掘機,專門摳糖吃。”江淑惠說,“這是她原話,我也不懂。不過你想啊,這人都跑去開挖掘機了,屬于體力勞動者,當然社會地位比較低了。”
周鑫靈心想呂霞真是一名深不可測的少女。
江淑惠繼續說:“周鑫靈,你當初就不應該喜歡林雁行,盯著陳荏多好,人長得好,成績好,脾氣還好,保管不讓你失望,林雁行那大傻帽怎麼能和他比?”
周鑫靈窘得臉都紅了,反問:“那你怎麼不去追陳荏?”
江淑惠倒是坦坦蕩蕩:“我想追啊,家里不是還有一鵬鵬嘛,糟糠是糟糠了些,好歹是原配!”
她們正聊得熱火朝天,張磊磊突然從旁邊探頭:“各位娘娘,還聊吶?”
女孩兒們嚇了一跳,怒道:“干嘛神出鬼沒的,有病?”
“冤枉,”張磊磊叫屈,“張老太讓我喊你們回去,咱們班要利用這下半節課選班長。”
消息太突然,女孩們紛紛愣住,過了片刻才七嘴八舌地問:“選什麼班長?”
“咱們班不是有班長嘛?”
“于玲玲被撤了?”
張磊磊雙手下壓示意她們安靜:“女班長——于玲玲娘娘——為了專心迎接高考,不想再擔任班長職務了,張老太勸過她,但她怎麼都不愿意,為了這個還把她媽喊來了。張老太也沒轍,只好答應她們,但是咱們班不能一日無長啊,群龍無首,難以成事嘛,所以張老太決定今天就把新班長選出來,雖說高三了,但班級工作還是要繼續的嘛!”
他說得煞有介事,女孩兒無心聽他啰嗦,一個個都起身往教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