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陳荏太白了。
林雁行發誓除了在他這兒,就沒見過這麼白的,臉上皮膚白得都快透明也就算了,身上比臉上還白!
林雁行把自己曬了一暑假的胳膊伸出去和他比,那色差大得嚇死人。
他終于明白陳荏為什麼不愛脫衣服,多熱的天也不打赤膊,這脫了不是招人眼嘛。
他忽又想起俞行舟的那句搔撩(通體雪白),頓時手上沒輕沒重起來,陳荏連郁明的小勁兒都受不了,哪還能受得了他,連聲叫喚:“行了行了不用了!”
林雁行正在氣頭上呢,居然沒在意。
陳荏想跑但是甩不脫,趕緊反手抓他的腕子:“再按我要死了!”
林雁行一驚縮手,揭開毛巾一看,陳荏背上被他捏得紅通通的一片血色。
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他為了掩飾偏要怪對方:“你怎麼跟嫩豆腐似的?”
“滾,”陳荏指著門說,“換郁明來。”
林雁行聽著就不高興,心里一股酸氣直往上拱。
“擦完了再滾。”他把毛巾扔到熱水里絞了幾絞,又敷上來。
陳荏扭著腰不讓敷,掙扎得厲害了,被他一手臂橫過胸口,另一只手抓著毛巾死命在背上搓了兩下。
陳荏慘叫:“明子!郁明!!”
郁明剛虎口脫險,正在教室里躲著呢,怎麼可能來救他?
林雁行走過去把宿舍門給反鎖了,轉回來又往臉盆里添熱水,臉都氣綠了:“我哪點不好你要喊他?”
陳荏雙手抗拒說:“您好得很,但我留著這條命有用!”
“嘿,我今兒偏要把你搓了!”林雁行怒,“看是我搓得干凈,還是那姓郁的!”
陳荏也怒:“這他媽有什麼好比的?!”
就要比!不比來氣!不比你都不知道自己是誰媳婦兒!
他將陳荏按在凳子上擦,從肩背擦到胳膊,又從胳膊往回擦。
陳荏小可憐兒腿腳又不好,起來又被他摁下去,起來又摁下去,最后只好連聲求饒:“錯了!錯了還不行嗎?哎喲喲喲真他媽疼,你饒了我吧!啊,好疼!你是搓澡天王還不行嗎?”
“再說一遍!”
“你是天王,你有天分,你手法好,郁明跟你沒法比!”
林雁行恨恨的扔了毛巾:“這還差不多!”
陳荏用手捂著眼睛打算哭一場,他渾身都泛著粉,不是害羞,不是情動,完全物理反應:“真的,我好干凈哦……”
林雁行逼問:“往后還找別人搓澡嗎?”
陳荏說:“不找了,不找了……”
“算你識相!”
林雁行給他換熱水去,回來后見他已經把長褲穿上了,便說:“腿還沒擦呢。”
陳荏慌忙擺手:“我自己來,不勞煩您了,殺雞焉用牛刀!”
他覺得自己在世上也算獨一份了,林雁行給他擦澡啊,什麼待遇!林雁行是他媽雙料影帝啊!
林雁行說:“腿腿腿!”
他說:“不不不!”
林雁行吼:“腿來!”
他吼:“不要!”
然后林雁行就把他架桌子上去了!
陳荏使出吃奶的勁兒試圖把腰從他手掌里掙脫出來,雙方擦面頰而過,在極近處互相瞪視,眼中只有對方那驟然放大的瞳孔!
林雁行終于意識到這行為似乎不妥,猛退一步,陳荏將臉低下,往后半分鐘整個室內都彌漫著尷尬的沉默。
忽然林雁行端起臉盆逃了出去,陳荏在他身后叫道:“哎!”
林雁行已然不回頭。
過了幾分鐘,陳荏的兩位室友回來,說看見林雁行端著一盆水邊跑邊灑,徑直往教室去了。
他們問他干嘛呢,他壓根兒不搭理。
“……”陳荏說,“那是我的盆。”
“林雁行搶你臉盆干嘛?”室友問。
陳荏說:“……我也不知道。”
他抓了個鏡子看自己的臉,有點兒紅,但表情還算冷靜,難道是剛才他那一眼太熾烈太惶惑,泄露了內心,把林雁行嚇跑了?
又過了幾分鐘郁明回來,說林帥哥把臉盆往自己課桌上一墩,還不許別人碰,然后就出去跑圈了。
陳荏心想這下好了,我還得拖著病體去回收我的盆!
他穿好衣服撐著郁明的肩膀起來,在對方的攙扶下蹦了幾步,這才發現宿舍門外墻上靠著一副拐杖,林雁行巴巴兒地趕來,就是為了給他送這個。
他架上拐杖,一時間心猿意馬,難以形容。
郁明說:“喲,林雁行還挺孝順的。”
陳荏說:“他搶我臉盆,孝順個屁。”
他艱難下樓,郁明在一旁扶著,結果剛下了幾節臺階,郁明一腳踩空,差點兒拉著他一起滾下去。
他好不容易手撐墻壁穩住,驚魂未定:“明子,你這下盤怎麼回事兒?”
郁明連聲說“失誤”,又要來背他,他再不敢了,只說:“你走前邊。”
兩人緩慢移動,陳荏每下一步都小心翼翼,雖說是個十七八歲的大男孩了,身體又比較協調,但架拐還是第一次,他拿捏不太準。
忽聽郁明“哎”了一聲,陳荏抬眼望去,只見林雁行三兩步便邁上了臺階,站在他面前。
“??”陳荏不解。
林雁行一躬身把他抱了起來。
陳荏叫道:“又來?!”
林雁行也不答話,抱了就走,郁明跟在后面追:“哎哎,拐杖掉了!”
陳荏在林雁行耳邊低聲說:“放我下來,宿舍樓人來人往的,我不要面子啊?”
林雁行聲音發沉:“瘸逼還要面子?”
陳荏急了:“你好歹換個抱法,公主抱算怎麼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