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十根手指頭又長又細,此時所有的力氣都凝聚在指尖,林雁行被他摳得生痛。
但越痛林雁行心里越受用,陳荏就算練了白骨爪,把手指尖全插到他骨頭里去,他也不會逃。
他在陳荏耳邊說:“荏哥,可把你嬌氣的,兩個多月前我扭傷了腳,打石膏時你也在啊,我可沒像你這樣吧?”
陳荏眼眶里含滿了淚,綿軟地抱怨:“少說現成話,我就怕這個還不成嗎?你還怕針頭呢!”
“對啦,人總是有弱點的,”醫生說,“這片石膏貼完就差不多了啊。”
濕石膏密密地將陳荏傷腳固定住,醫生又調整了幾分鐘,終于如釋重負地說:“行啦,被你倆弄得滿頭汗!”
陳荏聞言猛地一癱,仿佛經歷了一場酷刑,力氣都被抽干凈了,順帶著神志渙散,只有躺著喘的份兒。
他像是一條軟白面口袋般掛在林雁行手臂上半分多鐘,好不容易脖子立起來,說:“流年不利。”
“以后騎電瓶車不能雙手脫把。”醫生告誡,“我這兒行了,你去外科那邊把擦傷處理一下。”
陳荏撐林雁行肩,醫生在身后說:“哎,那位受傷的同學,下回千萬別帶這高個兒小伙來,你是病人你緊張,他比你還緊張。我剛才給你打石膏,總覺得手里捧了個拖拉機,一小半是你抖的,大半是他。”
林雁行嘴硬:“我沒抖!”
“沒抖?”醫生笑道,“我要不是動作夠快,估計你同學還沒暈呢,你就得暈。”
林雁行將陳荏扛出去,與管老師會合,又去隔壁外科。
小護士給陳荏清創抹藥,關照說:“雖然都是淺表皮傷,但這麼大片的傷口不能沾水啊,會感染的。
”
陳荏一怔:“那我怎麼洗澡?”
現在才九月初,氣溫居高不下,一天不洗澡身上就酸津津的。
護士說:“擦擦。”
陳荏將傷得挺嚴重的雙手掌心攤給她看。
護士說:“這更不能碰水了,讓家長替你擦擦。”
陳荏認命地嘆了口氣。
管老師想安慰他,說:“多虧沒傷著臉。”
陳荏便給他看下巴頦上的那處傷。
“但愿別留疤。”管老師改口。
“留疤我也要。”林雁行說。
“……”另外兩人齊刷刷望向他。
陳荏問:“啥意思?”
林雁行堅定地眨眨眼,心想如果你臉上留了疤,我就天天舔,舔到那地兒平為止,就這意思!
從醫院出來,三人暫時分手,管老師開車帶陳荏回學校,林雁行狂騎回家取拐杖。
多虧保姆沒把那玩意兒送人,給他找了出來,他提著雙拐又飛騎到學校。
剛跑到陳荏宿舍門口,就見房門緊鎖,陳荏在里面說:“輕點兒,你弄得我好疼……哎喲別……”
“……”
不會吧,他頂多離開了一個鐘頭,居然就有人敢趁火打劫,占他媳婦兒便宜!
林雁行心頭火起,飛腳踹門,然后見到陳荏側坐在床沿上,從上到下只在腰間圍了一條毛巾,越發顯出身上摔得跟花瓜兒似的,兩條長腿白得簡直晃眼!
陳荏身前站著郁明,也剝得只剩一條褲衩,雙手都搭在陳荏背上。
兩人見林雁行闖進來都愕然,林雁行眼露兇光把虎牙一齜,郁明“哇”地大叫一聲,連滾帶爬翻出去好幾米!
“你干什麼?”林雁行危險地問。
郁明雙手高舉:“我我我我……我什麼也沒干!”
“你沒干你脫衣服?!”
郁明幾乎嚇得哭出來:“我我我我……我出力,我熱啊!”
林雁行怒不可遏:“你出什麼力?!”
陳荏在邊上說:“我不能洗澡,他幫我擦背。”
林雁行一下子就沒聲兒了,片刻后又嚷起來:“擦背就擦背,你脫這麼光干嘛?!”
你不守婦道!
陳荏用慣常的看傻子的眼神看他:“你擦澡只擦背?明子是一片好心。明子,麻煩把毛巾拿來,沾濕了幫我頭發擦擦,我手心疼。”
郁明果斷說:“不了!”然后迅速套上T恤衫,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逃跑了,好似后頭有鬼攆著。
陳荏只好轉向林雁行:“你把他弄跑了,你幫我啊?”
他只是順嘴一句,壓根兒沒指望林雁行。林少爺不會伺候人,讓他幫忙擦身,估計還沒自己這殘手殘腳的利索。
沒想到林雁行說:“好!”
陳荏又是一怔,見林雁行那雙眸子黑沉沉的,想起在醫院時自己死拼命抱著人家不放,面子里子都丟光了,頓時覺得臉上發燒,便說“不用”,抓起一旁的汗衫往身上套。
他喜歡林雁行,平時還能口是心非地裝作若無其事,此時身上就剩一條內褲,怕碰多了露餡。
他就是出于這想法才喊郁明幫他,反正那小子無欲無求,至多喜歡個二次元。
林雁行上前兩步,把汗衫從他頭上攥下來扔開。
他望向林雁行,后者的俊臉都板成了一塊鐵:“你什麼意思?別人都行,就我不行是吧?”
陳荏舔了舔微裂的嘴角,開始胡編亂造:“我突然想起還有幾道題沒做,做完了再……”
林雁行一手扶在他肩下,一手插在他膝窩下,將他抱了起來。
陳荏驚呼了半聲,責問:“干嘛?!”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剛才你麻煩了我,現在也必須是我!”林雁行吼。
他就這麼抱著陳荏,用一只腳將書桌下的凳子拖了出來,嘩啦啦直拖到宿舍中央,然后將人放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