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荏原以為又是出國,過了幾天才知道那人被他爸弄去學車了。
他爸給他買了一輛百來萬的跑車,純黑色四輪驅動渦輪增壓六缸引擎雙離合變速器,百米加速5秒。
為了這車小徐總還和林總頂了一回。
小徐總說:“小孩讀高三呢,你給他買什麼車?啥事考完了再說不行?”
當時林雁行的腳傷還沒好,林總說:“我兒都殘疾了,我給他買一輛車代步有什麼錯?”
小徐總說:“那你就買一輛助力車,你買那貼地飛的干嘛?”
林總說:“是助力車啊,平民跑車嘛。我又不是那種特別浮夸的人,什麼剪刀門、鷗翼門都沒給我兒選,還買了個四座的。順便說賣車的還給我打折呢,一百萬的車,整整便宜兩千塊,我不能放過這折扣!”
“……”小徐總說,“你……”
一句“你媽賣批”在他舌尖滾了七八個來回,終于還是咽下去了,畢竟那是老板。
另外他也知道林總在裝傻。
林戰濤想花的錢,怎麼都能花出去,隨便找個理由就行。
總之林雁行有了一臺車。
有了車就必須有駕照,林雁行雖然十二三歲就會打方向盤了,但按標準流程,考駕照必須找駕校報名,先學理論知識完成科目一考試,再學駕駛技術完成科目二訓練,然后進行路考即科目三,此外還有科目四的安全文明駕駛常識考試。
林雁行好不容易混到二十天暑假,全花在科目二上了。
不過很少有男孩兒不喜歡車,他雖然天天起早摸黑,但心甘情愿,快樂無比。
九月三日,他十八歲生日那天,他請假去考了科目三和科目四。
五天后加急出駕照,接受了交通安全文明駕駛常識和交通事故案例警示教育,宣了誓,這才算能夠合法摸他那車。
到這兒林總有些后悔給他買車了,確實浪費時間,別的小孩在空調房間里背書刷題,他兒子在駕校的破桑塔納上揮汗如雨。
但買都買了,駕照也考了,就……就這麼著吧!
八月下旬林雁行回校上課,曬得可真夠黑的,一笑露兩排白牙。
但他是那種怎麼折騰都好看的人,轉身把頭發剃短了,又精干漂亮起來,隨便在操場上跑一圈,都有人隔著欄桿或者趴在樓上喊:“林雁行,你真帥!!!”
他也不答,點頭笑笑,至多揮下手以示自己并非裝酷。
他有喜歡的人了,心是滿的,別人的夸贊真沒那麼重要,與其夸他,還不如夸陳荏,那樣他還更受用些。
張磊磊看見了,就替他對群眾們比心。
比心之術張磊磊是跟陳荏學的,他也不明白為啥這個禁欲臉小學霸會有這麼多撩人的花招,反正經過張磊磊推廣,那幾個手勢很快在班級里流行起來。
英語女老師在上邊講題,講完了問:“明白了嗎?”
底下比心。
張老太宣布利好消息——比如學校食堂給高三生供應夜宵——底下比心。
文娛委員見大家做題太辛苦、太沉悶,為了活躍氣氛走上講臺唱了一首歌,底下人跳上課桌比心。
終于張老太煩了,怒吼:“你們一個個都抽筋了嗎?!”
回答她的還是雙手比心:人家超愛你噠~
誰也沒想到首先不能比心的是陳荏,陳荏也沒想到自己的高三居然是從一場事故開始。
事故的起因是這樣的:
管老師買了一輛電瓶車,放了一把鑰匙在荏哥那兒。
這一天管老師有事,來不及回學校批作業,就讓荏哥幫他把全班的物理習題冊搬家里去批。
荏哥在電瓶車踏板上一口氣摞了六十多本冊子,但那玩意兒是塑封書皮,壘起來比較滑,荏哥就分出左手扶著。
騎到一半,他覺得左手胳膊肘癢癢,一時腦筋短路就用右手去撓。
于是他就沒手扶電瓶車龍頭了。
多虧戴著頭盔,他沒能當場摔死,但也摔得夠嗆,從肩到腿擦傷了一路,還把小腳趾弄骨裂了。
管老師聽說消息嚇了一大跳,急匆匆趕來將荏哥送醫院,掛骨外科急診的時候順便掛了個精神科,問醫生這孩子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吃什麼藥能補,現在治還來得及嗎?
醫生說,孩子是好的,你們家長不要胡思亂想,畢竟發育有早晚。
管老師說:“他雙手脫把騎電瓶車啊!”
醫生說:“這個不叫精神障礙,屬于思維中斷導致的行為紊亂。”
管老師說:“他都傷成了還在大馬路上一瘸一拐撿了六十多本書,又硬把電瓶車騎回來了。”
醫生說:“那是要查查,孩子是不是對疼痛不敏感?”
陳荏敏感得很,骨科醫生要給他打石膏,還沒碰著呢他眼眶就紅了,直往后頭躲。
醫生說:“同學你別躲啊,你腳趾頭折啦!”
陳荏又痛又尬,問管老師:“林雁行呢?”
管老師說:“哎喲,這當口你要他干嘛?”
陳荏有個毛病,他不喜歡別人碰他腳,一碰就渾身發抖,從腳心酥到天靈蓋,不僅僅是癢,而是……你懂的。
有些人的腳是敏感部位,換言之能起性。
雖然他現在疼得要命,但天生的東西改不了,他那小白腳丫子一抓到別人手中,腰就軟了,腰后面那根麻筋更像通了電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