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張老太說,“清華,你再考慮考慮啊,畢竟是一輩子的事兒。”
管老師說:“好的。”
張老太被糊弄走了,管老師伸手招陳荏過來。
陳荏趕緊跑兩步,老管攬著他脖子偷笑,與之耳語:“周曜耳朵上打了洞,肉都穿了,可不是殘疾嘛?”
陳荏也笑。
管老師直起身,將玫瑰捧在手里左右看:“嘖嘖,雖然殘疾但真有錢啊,這麼大束玫瑰少說也得好幾百吧?”
陳荏憂心忡忡地說:“管老師,以后這種事你多幫我擋著吧,我這輩子真不想和周曜有牽連。”
管老師說:“我懂,放心吧。”
歇了片刻,他斜眼向陳荏:“我感覺你也沒啥啊,怎麼年紀輕輕就成禍水了呢?周曜從小就被人說帥,初中一年級就開始往家帶姑娘,怎麼上大學見世面了,反倒看上你了?”
“……”陳荏無語撓鼻子,“別告訴林雁行,怕他笑話我。”
林雁行才不會笑話他,只會生氣,然后跑京城和周曜干架去。
“不說。”管老師決定保密,“這是咱們師徒倆的事兒,咱們內部解決。”
陳荏一句謝謝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忽聽老管嘆氣:“你說有一個人,我布置的數學題連續三天都做不完,他還有資格當禍水嗎?”
陳荏大驚:“怎麼這又聯系起來了,你無論說啥都要回歸到刷題上是吧?”
管老師指著高二教室說:“趕緊回去上自習,今天要是再完不成任務,我親自給你送花。”
陳荏問:“送花還是送花圈?”
管老師獰笑:“你說呢?”
陳荏怏怏回教室對林雁行訴苦:“管清華那逼已經被小徐總帶壞了,一點臉面都不講,我就是晚上太困了少做兩道題,他居然要給我送花圈。
”
林雁行聞言連忙抱住了書包,因為里面裝著小徐總送給陳荏的生日禮物——祖母綠帽子,比花圈還不如。
3月9日是陳荏生日,他自己不記得,可林雁行沒忘。
林雁行試探著問:“明天幾號?”
陳荏說:“9號啊,今天三八節嘛。”
“9號是什麼日子?”
“……”陳荏想了想,“禮拜天?”
林雁行在他腦袋上敲了一下:“再想想。”
陳荏說:“每月僅有兩次的休息日?”
高二下學期以來,十一中把最后一絲溫情的面紗都扯下了,換言之不要臉了。
老師每天在教室里嘶吼“再不努力就等死吧”也就算了,個別神經病班級已經把高考倒計時寫在黑板上也就算了,居然作息時間和高三基本同步。
住宿生早晨六點起床,六點半必須進教室早讀,走讀生可以晚到片刻,但遲于六點五十就算遲到,少不得要被值日生記在小本本上,通報批評罰值日。
午休時間一小時,晚自習前休息一小時,晚自習九點四十結束,但用學校的話來說——已經很早啦,高三要上到十點的啦,對你們已經手下留情啦。
手下留情還體現在高二每個月有兩天休息日,不休息的休息日則要上半天自習課,通常用來小測驗。
陳荏的生日——3月9日——居然奇跡般的是個休息日。
林雁行說:“再猜。”
陳荏猜不出來,他從來沒往那方面想過。
大約老天爺想懲罰他的糊涂,第二天不但是個休息日,還是個大晴天。
麗城的早春寒濕難耐,連綿陰雨,往往一連好幾天都看不見太陽,難得放晴,所有人都在抓緊時間利用。
陳荏被太陽曬到眼皮醒來,掀開半掩的窗簾看天,趕忙把宿舍里另一名沒回家的舍友搖醒,兩人捧著被子上樓頂占位置,因為天臺資源有限,基本靠搶。
陳荏曬好自己的,又回去抱郁明的,結果好位置已經被別人占了,于是退而求其次把被子晾在排風口附近,但愿郁明晚上睡覺別聞出異味來。
他伏在天臺欄桿上眺望遠處,氣溫還低,但附近公園已經綠意萌生,湖畔的柳枝也冒出些嫩芽,他看著如藍的春水,心里便和這季節一樣輕柔快活。
忽然聽到一聲喊,他低頭瞧去,只見林雁行站在樓下上沖他招手。
他嚇得看了一眼手表,才六點四十五,平常這個時間林雁行都不一定到校,今天是怎麼了?
“你……忘了今天周日?”他問。
“你個豬!”林雁行迎著光,眼神像天空那麼湛藍清亮,“真想不起來?”
“啥意思?”
“下來!”林雁行籠著嘴喊。
陳荏有些莫名地下樓,林雁行將一只方便袋塞到他手里:“早飯。”
“……干嘛給我帶早飯?”
“今天什麼日子?”林雁行又問。
“?”
“你的!”
“我的……”陳荏總算想起來了,一拍大腿,“我生日啊!”
“哎喲喂你個大傻,逼!”林雁行解恨地罵道,“對啦,你生日!激不激動?高不高興?”
陳荏喃喃:“我生日啊……”
這是他此生的第二個生日,時間過得挺快。
“生日快樂!”林雁行把早餐牛奶遞過來,“今天有計劃嗎?”
陳荏困惑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漂亮的腦殼里在盤算什麼:“計劃?”
“我有計劃。”
“咦?”
“我們去游樂園玩吧,去過嗎?”
陳荏搖頭。
“那去一次?”
“可天氣這麼好,我想洗衣服。
”
“明天洗,”林雁行說,“我看天氣預報了,往后三天都是晴天。”
“可我還有好幾張卷子沒做,再不做老管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