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荏喜歡他的酒氣,暖暖的,親切的,比周曜身上的香水味要好聞得多。
他貼在林雁行心口,聽著對方胸腔里的搏動,慢慢地被周曜嚇出來的冷汗收回去了,那種絕望感也消失了,林雁行始終有一種拯救他的魔力。
林雁行卻不敢上手,只松松扶著對方的肩胛骨,沖動的火都快把他燒死了,但就是不敢。你說他傻也好,說他慫也好,他就是愛惜,心疼。
他嗓音不穩:“我來之前……那姓周的想對你做什麼?”
陳荏仰起臉強笑:“都他媽滾蛋了還提他干嘛?趕緊吃飯吧,我早餓了,你吃過了嗎?”
“……吃了點。”林雁行說。
“那再吃點?”
林雁行只好把心里對周曜的憤怒暫時壓下去,一樣樣從拎袋里往外掏東西。
“這不是年夜飯桌上拿的,都是我家阿姨特地另外做的。這是烤鴨,鵝掌,紅腸……鮑魚,生蠔,蟶子,大蝦,黃魚……素的有藕片,涼拌冰草,炸秋葵……這是湯,魚丸鴿蛋湯,一整只老母雞湯……”
陳荏驚嘆:“就算管老師在,我倆也吃不了這麼多啊。”
林雁行說:“阿姨說了,吃不完放冰箱凍著,足夠你們吃到年初四;初四讓我再送一批菜,然后就能吃到初八回校上課了。體貼吧?”
“太體貼了。”陳荏笑道,“沒餃子呀?”
“在這兒。”林雁行掏出最底下的兩個大餐盒打開,里面是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白胖可愛的水餃,“餃子餡兒有兩種,一種茴香的,一種菜肉的。”
“對了還有蝦肉云吞。”林雁行說,“阿姨說管老師在南洋呆的時間久,說不定吃不慣餃子。”
陳荏擦眼角,淺笑著回廚房拿筷子。
“把火鍋也拿出來吧,我還帶了生的菜呢!”林雁行喊。
陳荏問:“你不回家啦?”
“我出來之前跟家里人說好了,要陪你和管老師燙一會兒火鍋。看,我連火鍋底料和調料都帶來了。”林雁行問,“對了,管老師呢?”
“他回家了。”陳荏從上層櫥柜里取下電火鍋。
不說還好,一說林雁行又生氣:“啥?他回家了,就把你和他那操蛋外甥單獨留著?”
“不關管老師的事。”陳荏一邊洗鍋內膽一邊說,“他不知道他外甥操蛋。”
林雁行扶著廚房門框欲言又止,終于鼓足了勇氣,問:“……你剛才是利用我避開那小子嗎?”
陳荏回頭看了他一眼:“是。”
林雁行的心砰砰直跳:“那你說喜歡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陳荏說:“真的。”
可林雁行根本沒聽進去,一個勁兒在那兒絮叨:“我就知道你怎麼可能喜歡我呢?你喜歡誰也不會喜歡我呀,你他媽就是西門慶本慶啊,身邊鶯鶯燕燕的……啊,你剛才說什麼?”
“你才西門慶呢!”陳荏笑罵。
林雁行的身體仿佛膨脹起來,一下子就把狹窄的廚房門***,興奮得兩眼賊亮:“你剛才說什麼真的?”
“我喜歡你,”陳荏笑,“我要是有你這麼個兒子就好了。”
林雁行啐了一口:“小兔崽子,沒大沒小!”
兩人坐下來等火鍋湯料開,陳荏忽然說要去倒垃圾。
林雁行說:“沒什麼垃圾啊。”
“我去去就來,你守著鍋別走開,因為這鍋不太好,會自己跳閘。”陳荏說著就拎起廚房垃圾桶里的半袋垃圾出去了。
他下樓拐過樓道,果然見周曜在等他,煙頭火星在暗處一亮一滅。
這就是周曜的個性,他看上的東西從來不會輕易放手。
“喲,跟小男朋友的飯不好吃?”周曜涼涼地問,“要出來喝西北風?”
陳荏放緩了聲音:“……你何必守在這兒不走?”
“舍不得到嘴的肉唄。”周曜挺痞地彈煙灰。
“回去吧。”陳荏說。
周曜問:“你真喜歡樓上那傻逼?”
“真喜歡。”
“那你給他親過嗎?摸過嗎?睡過沒?合拍嗎?”周曜問。
“……”
陳荏不懂為什麼這個周曜能如此輕易地激起自己的怒火,那個周曜所有的優點都在他身上隱形了,就剩下放縱和無賴!
陳荏幽深的眼睛里射出恨意:“你別這麼說他,也別這麼說我。”
周曜笑:“對對對,我問那些干嘛呀?像個抓奸的王八。”
“你就是個王八。”陳荏說。
周曜的臉僵住了,他自嘲可以,但是不允許別人說他,尤其是“王八”這代表侮辱的倆字兒,連陳荏也不行。
“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王八。”陳荏的語調厭煩至極,“我喜歡他,我守著他,我寵著他不行嗎?”
周曜冷笑:“我感覺你挺成熟的,怎麼說話還像個小孩呢,你倆往后就互相守著,什麼都不做?你這麼素,那屋里的哥們兒知道嗎,他愿意陪你素嗎,男人總該做點什麼吧?”
陳荏怒:“我他媽是個高中生,他也是!”
“別他媽裝純,”周曜說,“我看得出來你一點兒也不純。咱倆是一類人,我甚至覺得在哪兒和你見過,你這種貨色也就能騙騙管清華和屋里那小王八……”
陳荏很想一拳砸在他臉上!
他轉身就走,周曜在身后飛快抓住他的手腕:“三年,我等你三年。”
“三年后我大學畢業了,家里管不著我了;你也大學在讀了,管清華管不著你。如果咱倆還能再遇見,跟我在一起好嗎?”
“不。
”
“為什麼?”
“因為我不想看到你繃著那張王八臉。”陳荏說。
周曜猛地卡住了他的脖子,將他壓在樓梯扶手上!